表情僵在脸上,灵璃的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觉得太过冷酷，而感到害怕了吗？也好。
仙侠世界到底是人的世界，现在只是开始而已。
比起杀人，诛心才是更加可怕的事情。
鬼差这个职业所要背负的东西，远不止现在这么简单。
不够铁石心肠的家伙，还是趁早退出的好。
撩开被风吹到眼前的长发，我将拴着天香阁女修魂魄的阴气绳索挽在左手上。
“走了。”
“哦……哦……”灵璃小声地应着，轻轻抓住了我的袖子。
带着两只新鬼和灵璃，我毫不犹豫地向前飞去。
一路无话，就连袖口传来的轻微颤抖都那么清晰可见。
难得灵璃这么安静，我的耳根也终于清净了一些。
等回地府，就去和萝莉阎王说一下，要么让灵璃赶紧去下一个世界投胎，要么跟着其它更“有情”的鬼差。
灵璃，并不适合留在我身边做事，
“那个……人家想问个问题。”
突然，我身后响起灵璃怯生生的声音。
不是吧，这家伙这么快就恢复了？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回头一看，灵璃左顾右盼，根本不敢对上我的眼睛。
所以说，还是害怕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放心的感觉。
不过也真是的……得有多强的好奇心，才能驱使她克服恐惧开口问我？
见我半天没回音，灵璃甚至用力一拽我的袖子：“黑无常大人！”
她是不是吃了勇气百倍的buff？这家伙到底有多心大啊？
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只狐狸也是相当了不起就是了。
避开她的视线，我叹了口气。
“什么事？”
“黑无常大人不是说，散修联盟的人都是有组织、有预谋地袭击天香楼修士的吗？”
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询问正事了？
虽然不是向导的职责，不过她对任务倒还挺认真的嘛。
我点点头：“不错。”
灵璃一脸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他们做了那么多准备，又怎么会死掉呢？”
竟然这个问题……
走着走着，把自己的带到死胡同里去了，可要不得。
我突然抬高手臂，将拽着我袖子的灵璃举到空中：“睁开眼睛，大声告诉我这是哪里？”
“哇——！”灵璃立刻像竹竿上绑着的破布一样起飞，霎时就被迎面的狂风刮得上下翻飞，拼命攥紧我的袖子大叫道，“人家的眼睛根本睁不开啊啊啊！”
哦，对了。
灵璃也才开始修炼魂力，还不怎么会控制阴气，没法化出护目镜什么的来抵挡狂风。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就帮帮她好了。
于是我手一翻，一把揪住她的尾巴：“好了，我已经解放了你双手，你现在可以用手臂去挡风了。”
“你……！”
“我怎么了？”
“没、没事……”看到我淡然的眼神，灵璃一个激灵，赶紧把头埋进自己的臂窝。
看到灵璃如此知趣，我欣慰地点点头。
虽然就着呼啸的狂风，隐隐有“呜呜”“过分”之类的声音传出，但也好歹是她向“乖巧”迈出的第一步。
为了奖励她的懂事，我悠悠说道：“这里到底是秘境，而且还是发生了‘异变’的秘境，来到这里，谁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呢？再说……”
“再说什么？”灵璃下意识地问道。
“天香楼的修士中，要是连一个能反击散修联盟突袭的修士都没有，全军覆没在良玉秘境中的话，这个门派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吧？”
灵璃愕然地张大了嘴巴：“黑无常大人，到底是相信她们还是在说风凉话啊！”
“谁知道呢？”我停下脚步。
有了之前的教训，灵璃赶紧松开我的袖子往旁边一闪，随即新奇地望向前方。
然而她这一看却大失所望：“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啊！”
我们的前方的确没有修士，连红枫林也到了尽头。
我的视线里，是一片宽阔的平原。
但平原上没有花草，只有无数的碎石和一个个凸出地面的彩色石块。
“我们不去追天香楼修士真的没问题吗？”灵璃试探着问我。
“不用那么着急，所有人的行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黑无常大人不担心又有人被杀到神形俱灭吗？”
我弯下腰，用力在灵璃的小鼻子上一刮：“都说了，我掌握了所有修士的动向，能在散修联盟修士和其他人接触前赶到现场。放心吧，灭人魂魄这种事情，我不会让它再度发生。”
灵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黑无常大人，好像很可靠？”
我转身面向平原：“如果连黑无常都不可靠了，那魂魄们还能指望谁？”
灵动的眼睛眨巴了几下，灵璃脸上的惧怕随之逐渐消退下去。
她突然伸手一把抱住我的腰。
“喂！你干什么！”
我没想到灵璃会突然来这一出，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也是，老白也是，怎么都喜欢往我身上凑！
真的就不给我这张“扑克牌脸”一点面子的吗？
“嘻嘻！”灵璃扬起头，回给我一个大大笑脸，“虽然黑无常大人总是一副很可怕的样子，但人家，果然还是喜欢黑无常大人啦！”
啥玩意儿，不是说最讨厌我了吗？
我赶紧拉开灵璃的手：“快点站好！不嫌肉麻吗？”
“喜欢就是喜欢，人家才不管肉麻不肉麻呢！”灵璃理直气壮地说着，还用脸蹭了蹭我。
啊，这种死脑经最难搞了！
还不如让她怕我呢，这下要怎么才能让她放手？
我烦恼得直想挠头，猛然间瞥见被我拴着的两只女鬼正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们，不由心生一计：“对了，我让你注意的气味有进展了吗？”
灵璃一愣，慢慢松开我，颓然看向一边：“还没有进展，对不起……”
呼，还好她还有对任务“认真负责”一个优点。
总之，放开我就是极好的。
“用不着道歉，任务还在进行，之后继续注意就是了。”
“嗯！”灵璃再次用力一点头，完全恢复到了最初好奇心满满的样子，欢快地问道，“黑无常大人在这里停下，是想捡些漂亮的石头回去做装饰吗？”
我随口答道：“我倒是想，不过阳间的东西我们是带不走的吧？”
“也是哦……”灵璃遗憾地说道，“那我们为什么要停在这里呀？”
我走到最近的一块青色石块旁边：“你忘记这儿的名字了吗？”
“这里……良玉秘境！”灵璃跳到我身边，“这些漂亮的石头就是‘良玉’吗？”
“应该吧，”我手指一勾，解开一名女修嘴上的封印，“你说呢？”
“你就是黑无常？哼，果然只会乘人之危！要不是我们被散修联盟暗算，你根本不可能勾走我们的魂魄！”刚解开封印，女修就怒气冲冲地冲我吼道。
唉，又一个对黑无常充满偏见的家伙。
我扫了一眼另一名女修，立刻就打消了换人来问的想法。
到这一刻，我也不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
毕竟有“常识”在，这个世界里，生灵们大概觉得只要鄙视黑无常就对了吧。
不过，作为修士的她们是不是忘了另一件事？
我漫不经心地扯动绳索。
绑住女修的绳子立刻收紧，深深箍进她的魂魄里。
“啊——！”
早说过了，怜香惜玉是不存在的。
“住手！你快住手！”女修痛苦地叫喊道。
“我听说你们修士总是把‘修仙界以实力为尊’挂在嘴边，明明生前很懂得尊敬强者，怎么死后就全丢光了呢？”我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对地位名声什么的都没兴趣，但你总是用鼻尖看我并且答非所问的话，我也会很困扰的。我这个人很没有耐心，建议你最好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再问一遍，这些石头就是所谓的‘良玉’吗？”
被绳索勒得十分疼痛，女修终于服软：“是的，求求你……求求黑无常大人放过我！”
我不讨厌识趣的家伙，况且我也不是抖S，折磨只是手段，不是爱好。
我稍微松开绳索，女修这才松了口气，动动剧痛的身体，畏惧地望向我。
对女修的变化感到满意，我侃侃说道：“良玉坳，良玉秘境，都是以‘良玉’命名，听起来这些玉石应该有独特的功用，说说看吧。”
“那个，黑无常大人，这些石头除了好看，真的很重要吗？不如先问问目标的事情？”灵璃记挂着任务，提醒我道。
“不急，”我拍拍她的脑袋安抚道，“我现在比较在意这些‘良玉’。”
“为什么啊？”
灵璃总是问题很多。
我耸耸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始终别忘了，我们是在秘境之中。比起任务，我们自身的安全更为重要。变异的良玉秘境里到底有什么，会不会对魂魄造成伤害，都是我们需要优先考虑的。”
“这样啊，人家还以为黑无常大人会为了任务不管不顾呢！”灵璃捂着嘴嬉笑道。
“你啊……”
我无奈地摇摇头。
我又不是真没有感情的铁人，我也有喜怒哀乐，也会向往生存畏惧死亡。
死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
我重新看向天香阁女修：“关于良玉的事情，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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