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因紊亂的呼吸不規律地起伏，左右張望，一路上的行人除了分佈各處的兵卒以外寥寥可數，老人們神情哀痛，邊重複念着誰的名字，恐怕也是這場株連的受害者之一
但暗口中所說所看見受到處死的只有小孩子，沒看到一個除了老年人以外的成年人，可能是考慮到了兵力的關係，才留着他們作爲生育機器，補回更多的孩子作爲未來軍力的一部分
爲什麼說出這麼殘忍的話？旁邊的聲音告訴我了，單簿的門扉使人與人之間一向沒有私穩可言，平常若不是街道上的熱鬧蓋過了聲音，在不壓低聲量的情況下，小至某家談論的晚上吃什麼的話題，大至誰在外面包小老婆等的八卦都會毫無阻礙地傳遍大街小巷，私塾的事也許就是這麼泄密的
在老人及兵卒之中站着我一個年輕人尤其惹人懷疑，這時斗篷的作用再次體現了出來，只要彎下腰，裝作行動不便的樣子步伐步履蹣跚地走路，不時以嘶啞的嗓音咳嗽兩聲，便會發揮顯著的效果
越接近行刑的地點，駐守的兵卒便越多，從他們交頭接耳的對話得知，在昨天陳一索的上下肢體曾被掛在城門示衆，直至昨晚因爲不知什麼原因急忙被放下來，丟到荒山野嶺讓野狗吃掉她的屍體
接下來的話沒有心思再聽下去，一心只有尋找所丟棄位置的念頭，路上能聽見女子的慘叫，循聲望去，一名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一名女子壓在地上，猶如野獸般撕扯她的衣物，接着他會做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
就在不遠處的兵卒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冷眼看待，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以什麼方式誕生的孩子他們已經不再在乎，他們在乎的只剩下等同於戰力的數量，把生命當作工具看待
不能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在路途中往兩人走去，趁周遭的兵卒注意力移開他們之際，憑着手無寸鐵的雙手握成拳頭狠狠朝男子的後腦揍下去，隨即慌忙跑掉
我很清楚這未能爲她提供實質性的幫助，和辦私塾一樣，只有讓自己心裏好過點而已，但我的良心沒法坐視不理
腦中思考着他們要是棄屍，會丟到荒山野嶺的什麼地方，不知道爲什麼要在晚上急着放下來，而且最好要有許多動物吃掉她的屍體，是因爲什麼原因不想被人發現她的屍體嗎？那把她混在小孩裏一併燒掉不是更方便嗎？
這點實在想不通，那如果他們確實要棄屍的話，正常人定會丟在遠點的位置，總不會丟在自家門前的吧
離皇宮最遠、人跡罕至，多動物的荒山野嶺，腦袋頓時靈機一動，想起一處地方，它離私塾不遠，孩子們常在下課後結伴在那裏玩耍至黃昏，才依依不捨地與小夥伴道別，我這就來了！
折返回家附近需要不少時間，當氣喘吁吁的跑上山時，天空呈淡紫色，越接近日落的方向摻雜着耀眼的鵝黃，將天上的浮雲渡上一層金邊，代表着夜晚的到來
看着這美麗的景色，心裏卻生起焦慮的情緒，指尖嘗試再次燃起不知名的火焰，照亮受到大樹掩蓋陽光而已經變得昏暗的周遭
微弱的青藍色火光僅足以照亮眼前的路，即使只是樹葉掉落地面的聲響也會勾起胡思亂想
眼角也似乎在不經意間瞄到不該看的東西，連忙撤過頭去，加快腳步前行，邊閉上眼喚着她的名字
「一索？陣一索？你…在嗎？」
想見到她的同時卻同時生起恐懼的情緒，想到她的同時，腦中回想起她的死狀，斷掉的上下半身分散在兩處，因上半身在掙扎的過程中滾到劊子手腳邊，再被一腳踼開
想到這裏，頓時搖了搖頭，再次加快腳步，不料額頭突然受到猛烈撞擊，一陣天旋地轉過後跌倒堅硬的地上，摔得臀部陣痛連連
睜開眼探視四周，才發現天色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早已完全暗下來，一雙雙眼睛彷彿在不遠處的草叢內盯着自己，盯得心裏發毛，直至數匹狼從裏面走出來，眼神算不上敵意，但不友善的目光在警告我已經闖入了他們的領地，要求離開
投以警告以後他們便走去別處，看到他們不僅沒有鬆一口氣，憂慮不減反增，順着所去的路偷偷跟着，雖說看不見自己卻能聞到味道，幸虧現在他們的狼數不多，看見我指的火苗後出於動物的本能不敢輕舉妄動，更是退避三舍，但眼中的銳利不減半分
跟着他們走入深處，每走一步，腐臭味便越濃烈，此時發現遠處的狼羣，心裏頓時跳漏一下，指尖燃起旺盛的火焰邁步跑往他們，進食中的狼羣見狀立即四散，面朝我呲牙咧嘴
而圍在狼羣之中的，正是她的屍體
雖說早已有心理準備，如今真正面對時仍無法說出完整的話，只懂得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揮動着手，讓火焰嚇退他們
狼只們懷着不甘的眼神逐一離開，每走數步便帶着怨念的目光回頭，最終消失在夜色的籠罩之下
望向旁邊的屍體，才發現實際上有兩具纔對，一具就是她，另一具呈小孩子的身形，同樣被啃食得看不清外表，無法準確分辨出是誰
長期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後身體頓時脫力，再次跌坐地上，同時包含飢餓的因素在內，已經三天不吃不喝的飢餓感在鬆懈之後如暴風席捲而來，兩眼發黑，眼前的火光變得忽明忽暗
一股窒息般的恐懼突然壓着心臟，使人喘不過氣來，求生的慾望讓我將手伸向她，利爪在指尖觸碰肉體前最後止住，移往旁邊的另一具屍體
她身上衣衫不整，衣服被撕成碎布而早已失去它的作用，身體被啃得破爛，幾乎沒有完整的肉，挑出來還可以吃的肉所剩無幾，這點量不足以充飢，反而因此渴求更多
目光移往一索的屍體，相比起來她的屍體完整許多，雖然大半張臉被咬過，但至少能從外表認出，且無法無視她極具辨析度的斷掉的下半身
被啃食的位置集中在上半身，左胸的位置深可見骨，沾了些泥土的胸骨內躺着一顆完整的心臟，直勾勾看着它，喉嚨滾動，嚥了口水，清晰感受到肚子在發出聲響，身體每一部分都在告訴自己，如果不吃，就會死
在猶豫中彷彿看見她在望着自己，即使閉着眼，但能感受到她應該是願意的，只要不破壞整體就可以……了吧，於是儘量放輕力度，一點點的…掰開胸骨，挖出心臟
雙手捧着沉澱澱的心臟顫抖着，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吃人了，它不過只是塊肉，和以前在狼羣裏吃的肉差不多而已，就像九尾狐的心臟一樣只是塊肉……心裏如此重複默唸催眠自己，極力回想起當初吃九尾狐心臟時的情景，小口咬下
你會原諒我的，對吧
止住飢餓以後體力恢復了一部分，環視四周漆黑的環境後確定今天是走不出去的了，也得想辦法明天讓如何帶她們走，看着指尖的火苗，再望向兩具屍體，然後從附近拾起一些枯枝堆疊，製成簡陋的營火，青藍色的火光在黑夜中顯得尤其嚇人
在火光的映照下搜索兩人的身體，尋找能裝骨灰的容器，但沒有收穫，只從一索的身上找到一個由紅黑兩色編織而成的絡子
回憶一下子涌入腦海，混淆現在的情緒，想起以前經常拉着我們上青樓、偏偏只玩弄我的頭髮的她，此時心裏像是同時喝着湯藥和嘴裏含着糖胡籚一樣，分不清嘴裏的味道
嘴裏先嚐到的是糖胡籚的甜味，看着面前的絡子，想到她當然邊撿着斷髮所說過的話「我只喜歡你的」，同時不由自主地笑了
甜味吃完了，隨之而來的自然是苦澀的味道，看着地上的屍體，苦得發麻的味道從心裏漫延至舌尖，讓淚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豆大的淚水連連打在斷開一半的上半身上，提醒我也是殺人兇手的一分子，沒資格將自己高高掛在受害者的角度指責別人
哭累了，便睡了，這種時候沒有耍矯情的力氣，我也沒有這種資格，待明天摸黑早起時有力氣瞞過別人揹她下山
這晚一夜無眠，腦內被各種煩心事塞滿，還得找到不知到了哪的暗，雖然地面又冷又硬，但睡不着還是得睡，耐着性子儲存一定體力後睜眼坐起來，卻不見光，只見層層環繞着自己的黑霧
指尖的火苖替代早已熄滅的營火成爲唯一的光源，以微弱的光映照昏暗的四周，深知是他，便上前觸碰黑霧，讓火泄恨般漫延至它身上
「噫？！」一聲慘叫過後，黑霧消散，太陽升起的光涌入，破開黑暗，他形成半液態狀的人形從半空摔落地面，身體撒得一地都是，散落各處的液體重組成人形出現在面前，他的眼眶紅了一圈，嘴邊流着不明的黑色液體
頓時想到不好的預感，側頭望向她們，地面的兩具屍體黑髮的色彩遭到吞食，轉變爲純白色，一索沾染血色的髮梢則維持原樣，昨晚爲止還是一切正常的，也就是……
再次望向他，他彷彿看穿我的心思似的點了點頭，這次他沒有露出副茫然的表情，有了經驗後自知接下來我會對他做什麼，躺在地上張開雙腿，討好地媚笑道
「如果你也能餵飽我的話，包括進入我的體內，粗暴的方式也可以喲，隨你喜歡」
眼前發黑了兩秒，眼看他被欺負了似的露出羞澀的笑容，解開上衣的阻礙露出有着優美弧度的潔白胸膛，連忙阻止他將手伸往下半身
腦中憶起家中的藏書，不由自主地主觀確定他定是學壞了，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握緊的拳頭鬆開，面朝暗指着她們「你也得幫忙背下山，別問爲什麼」
他以嗯應答一聲，在整理衣衫後準備朝一索的屍體動手，在指尖觸碰開始有蟲子在上爬行的屍體前下意識踼開他的手「別碰她！」
緊緊抱着冰冷的屍體，看着另一具小女孩的屍體「你…只能碰另一副」
他雖露出讓人氣憤的不解表情，但識趣地點了點頭，將手伸向別一具屍體，以怪異的方式把她抱在懷裏
「額…你」罷了罷了，隨便他喜歡怎樣抱，「嗯？」他維持着看着就彆扭兼累人的姿勢望向我，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然後看穿我心裏的想法似的自言自語「覺得我很奇怪嗎？因爲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是指種族，是指生理以外的東西哦」
回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結合怪異的一舉一動，生起某種猜測「雖然很失禮，但是…你以前是－－」
「準確來說…是姐姐們的男娼哦」即使別過臉去，仍能從側臉看見他羞紅的臉龐
姐姐…是那些富婆讓他這麼叫的嗎？而且爲什麼要張開雙腿，讓她們自己坐上來？
他的臉色更紅數分，在偷聽別人的心裏話後繼續毫無保留，將細節一點不剩地回答「姐姐們，不…從年齡上也能說是妹妹們，一直是她們照顧着我呢，纔不是什麼買賣的關係，雖然她們常粗暴的玩弄後面，把我玩得一團糟後又會溫柔得不可思議的撫.摸我」
「姐姐們說過疼痛應該高興，而且被粗暴對待時應該喜歡？」風吹起他的髮絲掩着臉龐，看不清說這話時的表情，只從語氣聽出，他對自己的說詞有着數分懷疑
從這刻開始，我覺得那個只會模仿人類情緒博得同情的傢伙，也許還有救，這次能履行作爲一名師長的責任了嗎？
「你在想什麼高興的事嗎？但是我只會知道別人所想的負面思想……」
「不，這－－」話剛出口，暗便絆倒路邊的石頭摔倒地上，幸虧他一直呈把屍體抱在懷裏的姿勢，纔沒有讓她產生更多的損傷，但是讓事情發生至更加糟糕的是……他扭傷腳了
感覺背上的重量重了些，雙臂加大了些力度，要不是騰不出手的話實在想要扶額，怎麼偏在這種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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