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出过门、日常生活全靠外卖代购的方季斜愣了愣，下意识地就想拒绝林屿的这句询问。
然而，在停顿数秒之后，他到底还是没有把话说死说绝。
[X：什么时候？]
近期的话就算了，他暂时还不想出家门。不过再过一段时间的话没准可以，毕竟他总不能一直在家里边宅着。
[林哥：参加挑战赛的都是草根战队，赛事没有多正式，进度会比联盟正规赛程快得多，直到最终决赛才会由官方主导举办……可能顶多一个月？]
[X：还有好远呢，再说吧。]
[林哥：也行。]
似乎到这里就要没话说了。
方季斜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下颔，有些犹豫，有些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将他一直挂心的事情问出口。
夜已渐深，窗外的喧嚣也随之归于岑寂，街边店铺的霓虹灯亮着没关，光晕令人目眩神迷。
方季斜偏头看了看窗外，视线没有着落点，掌中握着手机，久久都没有触敲哪怕一下键盘。
起到提示作用的光标在输入框内一闪一闪，而从林屿那边看，他只能注意到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却迟迟没有见到任何消息发过来。
[林哥：？]
[林哥：你写小论文呢？]
[X：……没。]
咬咬牙，想问就问吧，没必要憋着。
[X：知熠他们还好吗？心态怎么样？状态有没有下滑？需要我帮助吗？我感觉我现在缓得差不多了，他们要是需要什么训练的话都可以来找我。我现在用的是符咒师，虽然打不了太长时间，但还是可以发挥一些用处的。]
方季斜打字打得很快，他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打了好几行出来。
可是在发送出去以后，他盯着绿框中的字，竟蓦地沉郁了眉眼，乌睫低垂。
说难听点，他就是个懦夫。
被病痛和挫败击垮的“鬼神黄昏”有数不尽的退役理由，退圈也极其容易被理解。可方季斜还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MF战队的队友、乃至MF的一切。
好在，林屿是懂他的。
[林哥：怎么，要当免费教练？]
[林哥：行啊，没问题，需要的时候一定找你，想躲都躲不过去。]
亮度很低的手机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中”和“林哥”的字样交替晃了晃，最后框里又多了行字出来。
[林哥：方季斜永远是MF的队长。]
看到对方发来的最后一句话，绷着唇线的方爷不禁指尖一颤。他有些无措地动了动空着的左手，无处安放似的，最终只好莫名其妙地摸上了头顶扎起的小揪揪，胡乱揉了揉，将皮筋扯散。
以及……那惯来嚣张凌厉的眼尾，竟洇了些湿，在那一小片肌肤上晕染开来。
——无声无息，也令他后知后觉。
翌日。
紧掩的窗帘也遮挡不住外面热烈灿烂的日光，无孔不入的光线攀着细缝将自己挤进了屋内，硬生生而又蛮不讲理。
将近十点钟，熬夜的方季斜才头脑昏沉地爬起来。他不需要定闹钟，因为目前他基本上就是“无业游民”，想睡到几点便可以睡到几点。
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方爷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略有些茫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由于扯掉了皮筋，又在枕头上无意识地滚了一夜，他半长的头发已经乱得很不像样了，更有几撮发丝不羁地支棱了起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所幸，方爷一直都很在乎自己的外在形象，无论见不见人都会把脸收拾得很干净，不会出现颓废到胡子拉碴的糟糕情形。他只拎起木梳匆匆划拉了几下，随手扯起皮筋扎了个揪，余下的头发散落在颈间也不嫌热。
接着，他又洗了把脸、刷了个牙，连饭都没吃就坐到了电脑前。
在等待初始化加载的空隙间，方季斜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他为什么不在昨晚就给“离我远点”留言呢？好歹还能增加点捉到此人的几率吧？
拽里拽气的道士说“不常上线”，所以究竟有多不常？不会好几天都不上一次吧？那自己昨天信誓旦旦（雾）地跟岁月不曾谙说要找这位远程一起推本，联系不上的话他岂不是很尴尬？
蹙着眉想了半天，方爷叹了口气，越发觉得此人实在是难搞。
他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点开了好友列表，发现七个ID中有六个都是亮着的，只有一个暗掉的名字缀在最后——
果然，不出他所料，正是他最想找的那位“离我远点”。
方季斜：“……”
那他先去吃个早饭？
他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向冰箱，拿了个塑封的三明治出来。随后，他又拆开包装，将它放入微波炉，加热完毕后复而回到了电脑前，全程动作极其迅速。
不知道干点什么好的方爷随便挑了个安静的练级区，设置了自动打怪。他一边懒洋洋地咬着三明治，翘着腿，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好友列表，无论动作还是神态都堪称“望眼欲穿”。
——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种预感，“离我远点”今天肯定会上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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