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拉在交换屋又被讹了一把。
迦西老人似乎盯上了她这个大冤头。倒也没过问芙蕾拉为何索要食材,在听到后者的需求后只是很淡定地丢过来一张物价表。看见上面的数字,芙蕾拉和邹莲伏后齐刷刷地咒骂了一句“超级奸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高档餐厅的菜单,但其实他们所要购买的只不过是菜市场批发的蔬果鱼肉……这物价至少比洛邑高出了二十倍不止。
这老头绝对是在宰客,而且还是拿着屠龙刀在宰客。
生气归生气,芙蕾拉发出了声“切”,将自己身上口袋里的所有现金翻出,同时将对自己不重要但相对值钱的首饰一一摘下后全都砸到柜台上。芙蕾拉这时忽然感叹自己好在是个爱打扮的辣妹,就算没钱,身上的挂坠耳环啥的也可以应急。
而邹莲伏则不厌其烦地又感叹了句,还真是个富婆。
芙蕾拉手潇洒地一拉物价单,划了一大半各种各样的食物,对迦西老人说,你看着办,这些我都要了,每样都尽可能拿些,钱不够你自己适当从中剔除些,记住,别给我耍滑头你。
迦西老人只回了句“好勒,我的上帝”,就走进了那扇疑似仓库的门。
你还知道顾客是上帝呐,啊呸。知心知彼的邹莲伏替芙蕾拉咒骂,结果只得到后者的凶狠一瞪,正应了他刚才说的成了里外不是人。
在这之后,两人便捧着大包小包,带着一大堆食物又重新回到了小木屋。
瞧着一句话不说离开木屋的两位陌生大姐姐和哥哥,这么快又回到了木屋中,手中还带回了一大堆食物,孩子们着实被惊到了。所有食物放到地板上时,宛如堆成了座小山。
“好多吃的……”
“哇,有我最讨厌的土豆,还有豌豆胡萝卜,好多!”
“我看见了肉诶,还有我喜欢吃的鱼!”
孩子们叽叽喳喳,想伸手上来触碰,但是却囿于关系陌生,而只敢张望。齐娜不解地问:“姐姐你们这是……”
“哦,就是给你们做饭啊。难得来一趟朋友的家里没带礼物怎么行,所以我们光速出去下拿了些食物回来,希望这礼物不会太磕碜。”
芙蕾拉一推孩子们,像是在驱赶不停话的鸭群:“好了好了,你们快出去,接下来厨房里会很乱很脏,你们待在这种地方对身体可不好。”
“可是,我们要不要帮忙?我会……”
“不用,姐姐和哥哥两人可以搞定,你们就去玩好了,静候开饭的时刻!”
芙蕾拉顺便关上了厨房门打算给他们个惊喜。但奈何没法上锁,孩子们又蹑手蹑脚地打开条小缝隙悄悄偷看,像是在偷看老巫婆施魔法,厨房就是个魔法工坊。
话说厨房自古以来就是个施展魔法,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方,能变出一大堆的食物,将每个人的味蕾死死地征服。厨师就是绝对的魔法师。
将从交换屋里拿来的食材全部放在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
“哦吼,拿的时候没太注意,想不到还挺丰盛的嘛,鸡鸭鱼肉果蔬奶制品蛋类一应俱全。”邹莲伏感叹。
“那是自然,也不想想花了我多少钱……那个该死的老头!”
“这些光开派对都绰绰有余了……所以……”
邹莲伏话还没说完,就见芙蕾拉严肃以待地大声说了个“好”字鼓舞士气,接着她系上围裙,从食材堆中拿出一个番茄,洗了洗后放到砧板上。
芙蕾拉右手颤颤悠悠拿起菜刀,左手手指平直按着番茄,刀刃小心翼翼地抵在番茄上。并没有快速地手起刀落番茄被切开,而是还很精密地估算了下。啪一刀切下,番茄分成两半,这个辣妹的嘴角升起明显的弧度。
整个过程十来秒。
这手法要多生疏就有多生疏,而且她十指都做了美甲,这切出来的食物也不见得有人敢吃。
“虽然,或许,可是,也许,没想到,难不成你不会做饭?”
芙蕾拉内心咯噔一声,但还是理直气壮回怼:“别瞅我,辣妹不会做饭很奇怪吗?”
“等等等!你说这话的时候别把刀刃冲着我啊!”
“难道你看不起不会做饭的辣妹吗?”
“才没有!都说了别把刀刃冲我啊,你现在激动的样子好像觉得我才是被放在砧板上的番茄啊!”
“总之你这个垃圾给我闪开!我,芙蕾拉·乌帕鲁!今晚绝对要让孩子们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
邹莲伏抚额:“好啦,你这个外行人才给我闪开,给我。”
“等等!你夺我刀干嘛!”
邹莲伏无奈撸起袖子,同时还扯下芙蕾拉身上的围裙系在自己身上。虽没换上相应的厨师工作服,但是一瞬间却莫名有了大厨风范,明晃晃的菜刀被他耍得有模有样,砧板上的番茄瞬间被切片,片片薄厚一致。
这干净利落的手法征服了芙蕾拉视觉神经。
“懂?我主厨,切菜烹调什么都交给我,你来打下手。”
“诶,你竟然会做饭?”
“别惊讶,男生会做饭很奇怪吗?”邹莲伏目光中透露着高傲,仿佛大厨开课般说,“记住首先要做好准备工作,做菜前先要搞明白要做什么。”
他站在桌前,将所有的食物一一分门别类。
“也不见得你能说出什么像样的,所以菜色就由我来决定好了……哇哦还有牛奶……要不要做成奶油呢……最后再确认遍,你真的一点都不会?”
“煎荷包蛋算不?”
“嗯,番茄炒蛋比起荷包蛋确实有所进步,我为刚才轻视你的勇气真挚道歉。”
“不,我切番茄只是想做盘沙拉罢了……”
邹莲伏无奈叹气,手指了指桌上示意给芙蕾拉:“洗菜择菜削皮都交给你了。来,把这些都处理,我来负责你们这些辣妹都嫌脏的肉……也就是动物尸体。”
有被内涵到的芙蕾拉撅嘴:“少啰嗦,这些都交给我!但是你绝对要给我做出好吃的饭菜来!”
但是邹莲伏没有回话,因为他已经开始忙着和面以及打鸡蛋中,已经没时间与这个总挖苦自己的辣妹拌嘴了。
芙蕾拉也只能埋头开始邹莲伏吩咐自己的工作。可在水池前清洗蔬菜的她还是不经意转头一瞄去观察下这个叛逆男生,此刻对方的表情严肃且认真,没有了丝毫先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们相识了只不过几小时,谁也不清楚对方的本质,邹莲伏现在的认真态度是她没想到的,于是她轻轻地轻轻哼了一声:“我还是叫你怪物男好了,垃圾不适合。”
“哦,你还是继续讨厌我更好。”
于是乎,这个厨房里很少见地出现了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所有鸡蛋我已经分成了两份,一份彻底打散,一份蛋清和蛋黄都分开……那些蒸熟的土豆都给剥皮都按压成泥……洋葱……算了,怕流眼泪就别碰,帮我把已经醒好的面团用擀面杖尽可能地压薄……压薄总会吧?还有盘子呢?快把那些大盘子洗干净放到桌上来……快,把那些菜包肉全都放上蒸锅去……你说绑在上面的葱断了?这你再重新系一下不就行了,连这都不会?接下来再把我特地分开的那堆水果削皮后打成汁……”
邹莲伏毫不见外地命令着芙蕾拉,后者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只能一一照办。途中一个小碟子被递到手忙脚乱的芙蕾拉眼前,内里盛着些汤汁。
“干嘛?”
“帮尝一下……我味觉很迟钝,只能交给你来把控下口味,以免那些孩子们不喜欢。”
芙蕾拉品尝下后,露出笑容很满意地竖起大拇指。
“原来这个怪物也是会顾虑他人的感受嘛……”
芙蕾拉用着只能自己听到的音量说出这份评价。
“哇啊——————”
晚上六点。小木屋客厅的长方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香气扑鼻,伴随着孩子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稍一不注意就会有口水从嘴里滴到地上。
瞧着自己大出血换回来的食材摇身一变成为如此高级的菜肴,芙蕾拉觉得很满意。这场面虽然无法用满汉全席来形容,但丰富程度也近似于自助餐厅那般,菜色从简单的沙拉拼盘,再到光看就觉得工序复杂的芝士肉卷,在桌子正中央还摆着一个脸盆大小的奶油蛋糕。她惊异这人不仅是个优秀的厨师,还是个隐藏的糕点师,竟然能用这么个破炉子做出这种蛋糕,品相即使拿去卖也绰绰有余。
不得不说邹莲伏还是有点能耐,竟然在短时间做出了这些,即便自己在从中出了些力,芙蕾拉也还是得选择肯定对方。
已经脱下围裙的邹莲伏拍拍手,来让孩子们注意自己:“好了,条件受限,只能勉强做出这些,口味过咸过淡还是其他什么,我这个掌勺的均不接受你们的评价。反正……食物绝对煮熟吃下去不会让你们肚子痛。饮料是鲜榨混合果蔬汁,冰的……吃不了凉的人,我也准备有温的豆奶……就这样,量管够,不用争抢。”
但是平常活跃无比的孩子们此刻却只是面面相觑,只敢愣在原地,目光不停地在两人身上和桌上的饭菜之间来回摇摆。
哪怕是领头人的齐娜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他们今生从未见过的景象,桌上这些光看着就很好吃的食物……妈妈的朋友仿佛是别人口中谈论的天使,是只存在幻想中的圣诞老人。节日还未到,却先一步送来了礼物给他们这些不一定还是好孩子的孩子们。
“好了,瞅着我们干嘛啊!食人族啊你们……如果你们现在还不吃,这些我可全丢进垃圾桶了啊!”
在邹莲伏这句近乎威胁的话语后孩子们终于开动了。
“蛋糕!蛋糕!本魔王要吃蛋糕,要最大块的!”
“唔哦!这鸡腿超好吃的!还有这肉丸子!还有这炸……这中间裹的是什么啊?不管了,也好好吃啊!”
“艾舒你别把整盘鸡腿都拿去啊!分我点儿啊!唔……咦这是土豆做的饼吗?但嚼着比肉饼都要香诶!”
宛如战场般风起云涌,孩子们的吃相狼吞虎咽,场面非常热闹。毕竟小孩子,两人也不打算苛责什么,但还是有被吓到了。
“你还真是有够厉害的诶……”
芙蕾拉捧着杯果汁喝着,就坐在邹莲伏旁边的她正在迅速刷新对这个怪物男生的评价,
而忙碌后的邹莲伏则只是揣着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给自己倒了凉白开,好像一切是举手之劳般。他手指指桌边的一盘色香味均不具有的荷包蛋:“勉勉强强,至少比只会煎荷包蛋的人强……对了,小鬼们,那盘不是我烧的,觉得不好吃大可以说出来……痛……”
邹莲伏的腿被人踢了一下。
“会做饭的人多了去了,别以为我会轻易对你这种无礼的人改观。”
“不是才说过已经对我改观了?你们女人还真难伺候。”
他的腿又被踢了下。
“大姐姐……”齐娜抬起头,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这是我们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真的很好吃,谢谢……”
“是吗?喜欢就好,小心别烫到嘴,还有要细嚼慢咽哦!”
“嗯。”
得,被感谢的只有一个人,自己从始至终都被晾在一旁当个坏哥哥,女生还真的容易受孩子喜欢呢,邹莲伏腹诽。他转头,看见正吃着烤串的芙蕾拉,这个辣妹正因为撒了太多的胡椒粉正辣地不停哈气,这才让邹莲伏心里好受了些。
邹莲伏又起身走进厨房,出来时端着托盘,上面有六个杯子。沿着桌子转了一圈分给每个孩子,他最后回到自己座位时将最后一份放到芙蕾拉面前。
“我最拿手的南瓜布丁,顺道做了,你也有份。”
“那你的呢?”
“材料不够,不用管我。”
“唔……不过嘛,这本就是你做的,来来,我分你一半,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
芙蕾拉着用勺子划拉将布丁分成两半,但是却遭来了邹莲伏嫌弃的目光:“这奇怪的温柔好恶心……”
“不要拉倒!你这人真的很差劲!”
芙蕾拉不爽地吞下这半个布丁,唔……但布丁味道真心赞。接着她咬着勺子忽然问:
“哎,有点好奇为什么你这种人这么会做饭?”
“还不是因为我老姐啊……”
“你还有个姐姐?亲生的那种?”
“怎么,想要试探我的情报?不如你先说说‘你是个孤儿’是怎么回事吧?”邹莲伏坏笑。
“唔……”
“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和我姐一起就两个人住,她是个什么都不会,生活常识为零的呆子,如果让她握菜刀,厨房会分分钟变成凶案现场。比起她,会煎荷包蛋的你简直就是个天才。”邹莲伏说着连自己也笑了,“所以懂了吧?如果我也不会的话,那么我和我姐要么只能每天靠外卖度日,要么饿死街头这两种结局,家庭主‘夫’就是这么炼成的。”
芙蕾拉了然,很合情很合理。
“还有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我姐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别误会,我和她并不是重组家庭的孩子。我们不存在字面含义上的父母,只是在玩着可笑的过家家酒,扮演着姐弟罢了。”
邹莲伏戛然而止,显然这其中的隐情属于绝对不能说的秘密了。
“那么礼尚往来,关于我曾是个孤儿这事实……就先得提一件大事才行。在2571年一月中旬,洛邑西部的一个街区中有发生一起恶性大型人质劫持恐怖事件——现在档案中被记录为‘147事件’。由于当时警部的不合理解决方式造成147名人质中75人死亡,33人心理和身理受到不同程度创伤导致无法正常生活,只有39人真正意义上安全救出。这在当时造成了巨大舆论。随后在一股不明武装力量的煽动下,那附近几个街区随后就爆发了持续约一个月的名为‘人权运动’恐怖袭击事件。”
邹莲伏的表情波澜不惊。
芙蕾拉接着说:“我母亲是其中一名死亡的人质,而父亲是之后恐袭案的参与者。我的父母都先后死亡,那时的我才三岁。由于当时其他亲人都不愿意或无能力抚养我,所以我被警备队送到了一个孤儿院里,在那里渡过了六年,到九岁那年,我才被另外一个机构收留了。”
芙蕾拉觉得这些应该足够抵过邹莲伏的自白。但邹莲伏却缺根筋地惊呼:“等等,这么说你竟然比我大一岁???”
芙蕾拉也懒得吐槽他这人竟然只关注这种不该关注的点……不过这样也好,他这人没心没肺,那样就不会牢记这种没意义的事了。
“所以你现在能懂得我为何会这么关照这群孩子了吧?”
芙蕾拉温和地注视着吵闹的孩子们,邹莲伏注意到这个大大咧咧的辣妹眸中此刻似乎多了些什么……好像在闪耀着一种名为母性的光辉。
“我有过父母,然后再次失去。体会过亲情后,再孤身一人,孤独且无助。原因可能不尽相同,但我和这些孩子们的过去是基本一致的。所以我做不到,也不可能让自己无视他们。我或许办不到彻底帮助他们,所以只能是帮一点就帮一点,尽我所能。我也不指望你这种人能理解我,我只求自己问心无愧。”
“都说了很多遍,我的人品不行但不代表喜欢落井下石。我承认自己没你这么圣母啦,会这么大手笔地挥洒自己的善心,但至少也不会做出取笑你这种幼稚行为啦!”邹莲伏有自知之明,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他,真的是懒得对这种无关的事情投注太多精力。
“哦,真没在心底笑我?”
“好吧,那我就笑了,哈哈哈哈。”邹莲伏笑声很干扁。
“总之结合那封信,我现在差不多明白巫阳离为何要这么做……不,其实在看到那封信时就应该明了。”
“但我还是得提醒一句,我们和他们之间有巫阳离这个不可调和的问题存在。如果那女人真制造了那种危险的药剂,那……”
“所以……之后的他们究竟该怎么活下去啊……”
一个女人,独自照顾着六个孤儿,为此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人们总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但现实却总是常常反过来。善良的人总是饱受伤害,却又不吝啬于分享自己那仅有的善良,而伪善者却总是被鲜花围绕,堂而皇之地用谎言大肆劫掠他人一切的同时还要被送上掌声和赞美。
虽然不甚了解巫阳离,但芙蕾拉忽然觉得这女人在自己心底伟大了起来。那女人就是个开疆拓土的将领,用铁骑征服着一片又一片的荒土……在以犯人作为劳动力的卫星镇中,小木屋就是她所征服的疆土。
水泥糊过的墙壁,将小木屋内外断绝成了两个世界,内里小小的,却是如此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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