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鸾在并入狮心的队伍的第一天时,就对后者说过自己能力的特殊性。是一种在使用和表述上都很暧昧的能力,哪怕是具体的实验检测也无法完全分析清楚能力真正的机理。
并不是“找到某人”之类的目标搜寻能力,这只是能力衍生的一种用途,是依据“分析联系”和“模拟预测”的结果。
确立一个出发点,对“有关联物”进行非科学层面理清事物本质的另类分析解读,并以此为中央开始对外辐射其“联系”,就像在其上凭空架构了一个类似电脑数据模型般的特殊“网”,理清一切可能存在的“联系”的变量,从而模拟预测出所需要的最终结果。这就是鸾每次使用能力时的简单过程描述。
出发点,即事件的因果,是鸾所需要使用能力的动机和相应的逻辑闭环,受客观现场因素影响而决定,并不能被鸾单方面地进行主观决定。
而其中的“有关联物”,这就又是一个非常暧昧的表述了。以寻找目标人物为例,依鸾所言,本人的皮肤毛发,沾有本人指纹的器具,本人所走过的街道,有其面容的影像照片……哪怕是被其见过有一面之缘的人和事物,都可以算做鸾的能力作用对象。
这就导致每次鸾总觉得自己好似化身一个侦探般。
然后其中有关于“联系”这一概念,并非“有关联物”与目标的联系越紧密越好,联系的紧密程度并不能更加有效地让鸾的能力发挥作用,这两者并不成正比,唯有决定性的“有关联物”才能准确地被其分析。
再举一个例子来诠释鸾的能力,比如警员会通过犯罪现场犯人留下的脚印痕迹,推算出犯人的身高体型性别走路习惯和是否患有某些外伤疾病等等要素,而鸾或许仅需通过接触凶器,这种看似毫无关联的“有关联物”,就能做到“模拟预测”上述结果,甚至还可以确定对方当时的行为动作,如何行凶,当时的心态,犯人与死者之间的联系等等更多的要素。但如果接触凶手的衣服毛发可能就达不到这种结果。
在这个事件中,“理清犯罪现场的一切”就是鸾行使能力时,必须确定的一个客观性质出发点,而确定犯人是谁,则是这个出发点所带来的结果之一。
虽然凶手的毛发远比凶器与凶手本人联系来的紧密,但是却没凶器在凶杀案中来得具有“决定性”。
因而对于鸾的能力,有研究员推测或许是曾经已经被否定的【拉普拉斯妖】物理学猜想的另一形式的展现。
但鸾本人却认为自己的能力似乎并没那么复杂和伟大,应该是类似于计算机的超级计算模拟,倚靠现有宏观数据达到的“轨迹预测”。唯有接触决定性的“有关联物”,才能非常快速且准确地得到想要的结果。
因而他始终都觉得自己只是能“看见”那条连接着物与物之间,名为“联系”的线,顺着“联系”的线看清一切。
需要提一嘴的是每一次使用能力,鸾都会有着用脑过度而英年脱发的担忧,毕竟这也算是强力的脑力劳动,所以他平常一直有注意多食用一些养发的食物。
能带领狮心在短时间内找到巫阳离这个失联的前辈也是这么回事。
现在的狮心在离开那座大楼后正奔走在第七街区人群中,像只跃动在水泥森林中觅食的松鼠。他手中紧捏着手机,屏幕中显示着这片地区的地图,十多个红点紧密地圈钉在地图上。
这些红点就是鸾利用自己的能力【联系溯测】,模拟出的那个从卫星镇来到洛邑的名为笙歌女孩的现在可能所在地。
不确定性太多因而并不十分准确,况且之前找到巫阳离,狮心和鸾也是奔走了六七个可能地点后才实现。
所以狮心才觉得巫阳离这个“死人”并不适合这么大范围的搜索,现在只有他才能担任这种工作。
狮心明白,他理解巫阳离为何在听到笙歌的消息后情绪会如此激动,并不单是出于监护人的职责,而是因为其中有着更加复杂的缘由。
卫星镇存在的形式,以及现有法律的态度,无一不在排斥着笙歌这个孩子。
留存在卫星镇的人只有两类,由洛邑派去被允许的工作者,以及其他。前者是被法律保护的人,后者是被法律抛弃的人。
决策决定了社会中的价值观从而影响着人们的观念。虽然狮心有时会出入卫星镇,所见所闻和感受要比普通民众更加深刻、准确,但他也无法动摇这几乎算是刻板的映象。
排斥卫星镇的“其他之人”,算是民众的共识。
没人会在意流放在那里的犯人死活,也不会有人去关心在那边露宿街头的流浪汉,更不会有人主动去了解并收留在那边因各种意外诞生而被迫流浪的小孩。
那些“其他之人”只能存活在民众没被注意到的角落里,而非坦荡地站在阳光底下。
走在洛邑街头的笙歌或许本质上与常人无异,或许她会很聪明地隐瞒自己身份,可谁又能保证在身份戳穿之后她仍旧会被周围人温柔以待?
狮心又在一处花坛附近停下,前方的电子广告牌播放着他不感兴趣的新闻,街上人来人往。
这里是第六个红点。
“不是这里,下一个……”
他又恢复了奔跑。
所以狮心得赶快找到笙歌,在她受到伤害之前。
狮心厌恶过卫星镇的这种存在形式,但又不可否认的是这又是一种高度发挥被厌恶之人价值的举措——这并非某种意义上的阶级分层,而是对于还有利用价值之物的最后压榨。
有时狮心也在想,犯的罪是否真的可以被饶恕?用不人道的手段对待死刑犯本身又是否是一种人道?当罪人最终真的悔过后又是否能被再次接纳?
以及在这些环境中诞生的孩子们又是否真的是无罪之人?
这些问题受现实左右一直都想不明白,唯独最后一问,狮心坚信是的,所以他们应该被温柔以待。
可救了一人,就必定会想救第二人,之后肯定还会有第三人,第四人……这是一个不能开的头,狮心的双手救不到所有人……他甚至觉得以自己的力量真的能救到一个人?
这个世界有太多他救不了的人。
在洛邑的警部无法监督完全由【苍】管控的黑域,其实也与卫星镇类似,同样也是聚集了糟糕的人,违反践踏无视法律的人类躲藏在哪里。卫星镇的“其他之人”都是一群无【市民编号】的人,黑域中也有着因各式各样原因,诸如偷渡,不遵循人口管控条例的超生人群等等,而成为无【市民编号】的【黑户】。
黑域和卫星镇究竟谁是谁的缩影,又或是两者都是本质相同的同一存在?这些观点已经辨不清,但两者都像个巨大的“垃圾桶”。因而在洛邑的管理层中,黑域有着作为“聚集并鉴别垃圾的中转站”的用途,而卫星镇就是最终的“垃圾回收终点站”。
所以狮心厌恶,连带着【苍】与管控这个组织的,自己相识的雷电少年都一并厌恶……可能也厌恶着,只能做出厌恶情绪的自己。
来到一个街口,绿灯没能等到狮心通过就变成了红灯,狮心只能站在斑马线外等待。
穿过这条马路,就是下一个标志着笙歌可能所在地的红点,一家马路对面的商店,远远的看不清,可能是什么冷饮店。
等待的间隙中,隔着车流狮心望见有两个女孩手牵着手从店里走出,她们空闲的另一只手上各握着一支冰激凌,一台打扮得像女仆的小巧机器人在她们身旁跟着,像个跟班。
陌生的女生和来路不明的机器人,但狮心敏锐地认出了另外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孩,那就是笙歌,身上正穿着那日狮心送给她的衣服。
他终于找到了,而且看情形对方并未遭见自己脑中那些糟糕的假想。
狮心不知道笙歌为何会遇见这俩人,不清楚她们间发生过什么,也不清楚现在的她们究竟是在做什么,但从行为动作猜测似乎是在很普通的逛街,打个比方就是姐姐领着妹妹,手中吃着冰激凌,一路上玩一玩,逛一逛,悠闲地享受午后时光。
红灯转变成绿灯的那刻,狮心焦急地跑到了马路对面。
望着她们的背影,狮心想要出声喊住,但张开的嘴巴在犹豫后还是闭上。
会这么做的原因,只是狮心在她们转身离开时的刹那,瞥见了笙歌脸上的表情,是无忧无虑且纯真的笑脸。
这种理应出现在这个年纪孩子上的笑容本应是很常见的,但狮心却没怎么见过这样的笑容出现在笙歌的脸上。
或许那个陌生年长女生与笙歌很投缘吧……狮心如此猜测。
最终他选择不打扰这对临时姐妹花的逛街之旅,只是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远远地不让被发现。
仔细想来笙歌也只是个未享受过正常童年的十二岁小孩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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