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唔……”
“是的,身体没受伤……”
言诃子仔细观察一遍后满意点点头:“那就好,前置问题都问完了,那就该说正事了,别怪姐姐我太严苛,但是……”
“正……事?”笙歌小心脏一紧,又做好了挨批评的准备。
“总之……离家出走这可不是提倡的行为!这很不好!会让家里人担心的!性质非常不好,很恶劣!”
言诃子手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地主观断言。这让笙歌有点发懵,她有些吓到了,这人性格和说话总是一惊一乍的。
“离家出走……我?”
“不然呢?你不会想跟我说是因为晚上睡不着觉出来溜达的吧?这种话得让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或是某个上班族说出口来才现实。你一个小女孩这么晚不回家,除了离家出走这个理由外绝无可能。休想能瞒过我的火眼金睛!”
“这个嘛,我……”笙歌目光游离,不敢解释。
“看吧看吧,我就说嘛!”言诃子很满意自己猜测,“这个年纪的孩子脾气犟很正常,容易跟父母亲拌嘴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呢,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能做出赌气离家出走这种蠢事。无论错是在你还是在父母亲身上,招呼不打一声不吭不回家在外面瞎逛,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毕竟你只是个孩子,对不对?”
“对是对……”
“就是这么说,你的父母亲啊爷爷奶奶可是会担心你的,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家连去哪儿了都不说,甚至还在一个储藏室过了一夜,这怎么想都很让人无法不批评你。姐姐我说的对不对?我觉得你也是个好孩子,应该能明白其中道理的不?”言诃子觉得如果是坏孩子就不会来扶起刚摔倒的她。
“我明白,真的很抱歉……”笙歌心情复杂,被一个陌生人如此说教的经历好特别,特别到难以释怀,这人好像一个老师般严厉,就差在手中握着一根教棒。
言诃子点着头,非常认可笙歌的道歉态度。
“姐姐你是老师吗,好会说教……”
“如果是就好了……曾连考两次幼师资格考试我都没过,好没用……”言诃子尴尬笑着,然后掏出手机,“好了,来告诉我你父母亲的电话号码……”
“电……话?”
“叫他们来接你喽……还是说你记不住号码?那也没关系,告诉我你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回家后要好好地跟父母道歉哦,当然啦,我也会帮你说好话的。”言诃子发挥自己热心肠。
“亲自……送我回去?”
“当然是亲自,你一个人多不安全,有大人陪着才是最佳方案……等等,这样的话我店要不要先关上半天?唔……笙歌,你家离这儿远不?”
笙歌慌了,她想不到眼前这人竟然会提出这种建议,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实回答?在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后,对方还能用一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吗?不知道。笙歌不敢想象,还是说撒个谎,骗骗一下对方。
笙歌不知该怎么解决这份矛盾的窘境。她很感激对方如此关心自己,但这份关心却是如此地膈应她。
“难道路很远吗?也不知道我的‘小毛驴’行不行,实在不行就打车吧……”言诃子念叨着。
撒腿逃跑吧,就这样不管不顾。笙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就像以前偷东西被发现时一样的做法,转头逃跑。
不必拒绝,也不必接受,只是将问题丢弃,那样就没问题了。但……笙歌看着眼前关心自己的言诃子的面庞,真心觉得这是个很差劲的解决办法,她不想践踏对方的善良。
“我……暂时没法回去……”笙歌支支吾吾。
“笙歌,亏我还觉得你是个好孩子诶!忘了我刚才说的了吗?离家出走这种行为,本身就很不好,是很不正确的行为。”言诃子有点生气,“甭管是不是跟父母吵架了,错的人又是不是他们,但让他们担心是万万不行的……”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希望你送我回去……”
“不能耍性子,你一夜没回家,你的父母亲……”
“我没有父母亲……”
言诃子表情一僵,店内气氛凝滞地很压抑。她看着低垂着头的笙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迎合这个小女孩,自己似乎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掩藏的秘密,有点好心帮倒忙的赶脚。
内心涌现了一股愧疚,好像犯错的人是言诃子才对。
“我没有在撒谎,我跟我姐姐一起生活……我和她也没有闹矛盾,只是暂时不想回家……所以……谢谢大姐姐的关心……真的……”
“抱歉……那个……我不是故意要你提起这些伤心事的……”
言诃子尴尬地抓抓脸颊,说话的语气变得温柔,她觉得自己好蠢好笨,哪有成年人让小孩子亲口说出自己父母亲已经不在了这种糟糕的事啊!实在是太伤人心了!
笙歌只是淡淡地笑着摇摇头。
不过看着对方的笑容,这让言诃子更加愧疚,多么一个可爱且善解人意的小女孩,自己为什么会嘴贱地提些不该提的事呢?她想扇自己一巴掌。
“所以在我身上真的没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我自己也没有离家出走……”
“所以你家里人不会担心的,对吧?”
“不会的,我的姐姐不会担心的……虽说露宿街头这种事可能真的挺糟糕的……”笙歌又补充一句,“我之后会自己回家的,大姐姐不用担心,我真的很好,也很安全,也会保护自己。”
当事人都说到这种份上了,言诃子只能选择退让,当然必要的担忧还是没有消除,毕竟笙歌还是个孩子。她现在想的是当笙歌本人想要回家时,自己陪着去就好了。
“算了,随你喜欢吧……在那种地方过夜到现在,应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吧?”
在笙歌尴尬的笑容中,言诃子从零食堆中拿起一块沙琪玛,拆开包装后交到对方手里。
“如果不喜欢吃这些的话要不要叫外卖?楼上也有超市,告诉姐姐……别担心钱,我请客。”
“不用不用,我不挑食,谢谢。”
“那就这样。你就待在花店里,当然想要走的时候也没关系,记得跟我说一声……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我送你回家的话,那就在你回家后让家里人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好让我放心,你这个不听话的丫头。”言诃子拿来张纸写下自己手机号码。
“那个大姐姐你现在是要……”
“当然是去工作啦,大人不工作可是要没钱的哦!”
“咦?这个花店不是你工作的地方吗?”
“花店是我自己开的没错啦,但问题是我答应了人家要去帮忙派发一下传单,要不是刚才被你这个离家出走的丫头打搅到了的话,现在……”言诃子走到玩偶服前,“所以笙歌妹妹,麻烦你能在我派发传单的时候帮我看一下店吗?为了不进小偷……我会很快分发完然后回来的,谢谢。”
笙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答应了这个善良的大姐姐请求,反正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可去,这段寻人之旅漫无目的。
“那就好,真是个好女孩,那我就先去换……好疼……”
言诃子抱起玩偶服时身子一倾摔倒在地,笙歌立即去搀扶。
“糟糕……刚还没感觉,现在怎么彻底痛起来了……”
言诃子咬牙,揉着左脚脚踝,笙歌注意她的内侧脚踝红肿得很不寻常。
“大姐姐……”
“啊啦啦,刚才摔倒时似乎不小心扭到了,没事的没事的……”
“这根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你得去医院让医生诊断一下才行,肿得这么厉害!”
“不行不行,那不就得关店了?绝对不行,即使要去也得晚上关店后才行,不然要没钱赚的!”
“哪有工作比身体重要的啊!”
“因为那样会没钱交房租的……”
言诃子义正言辞,真是三文钱难倒好汉。结果遭来了笙歌的犀利吐槽:
“姐姐你是一个花钱很大手大脚的人吗?”
“才没呢!只是花钱有那么一丢丢厉害罢了!你想啊,因为女孩子总会时常管不住自己手脚的嘛……真的只是一丢丢哦!”
言诃子强忍疼痛站起来,但一瘸一拐的样子怎么也无法不让人担心。
“不用担心,店里的收银台下有个小药箱,里面有瓶伤药,我随便抹点就行可以了。就这样,你好好待着,我马上发完传单回来,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但话虽这么说,笙歌还是无法允许这种不顾自己身体健康的任性行为。没有经过思考,她鼓起勇气,也说出了等同于任性的决定:
“大姐姐,我来帮你发完传单,毕竟是我害你受伤的,实在是对不起。”
“诶?!”
之后在储藏室里,被对方的执着给说服的言诃子,只能不情愿地帮笙歌穿玩偶服。
“我还是觉得笙歌妹妹你用不着这么好心帮我,这活应该交给大人来做……”
“不行!我姐姐说过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既然大姐姐是因为我受伤,那我就必须得帮忙,这是无法争辩的事实。”
“虽说很有道理,可是你个子太矮了,穿上玩偶服后应该什么都看不见吧?”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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