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就自顾自地哭着跑出了店，最后再蹲到一个狗都不会撒尿的角落里疯狂哭着……真的，就算常说女人是水做的，但你的泪腺也太发达了，小美人鱼的眼泪都没你这么厉害。”
琰雁像个说书先生一样，讲到了兴头上，还在当中穿插着自己对情景的评论，头头是道。
“你究竟想怎样！”
“不怎样，就是想不到眼前这位人老珠黄的废物大妈，骨子里竟然是个纯情到如此单纯的少女啊，我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琰雁很喜欢捉弄人，比戏弄困在塑料瓶中的夏蝉更有意思，“哎，他是你的初恋吗？话说你俩为什么没在一起？听对话人家似乎很关心你呢，真是个好男人，虽然不对我的性 癖啦，我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哦……难不成你是兄控那一派啊！”
琰雁表情很是理解地点点头，她很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
“取笑……够了没，你这混蛋……”
琰雁扭头斜眼一瞪巫阳离，自己那段被隐藏的恋情成为了他人口中的取乐谈资，这让当事人的脸上愤怒与害羞混杂，就好像被排挤的丑小鸭，反驳不了自己又丑又不能飞的事实。
颇有种敢怒而不敢言的意味，巫阳离只能干瞪眼，但眼神深处想杀死人的念头是藏不住。
琰雁语气恢复了严肃：“够了，笑也笑够了，不捉弄你了。我的能力呢，能够让植物作为我的‘眼睛’和‘耳朵’使用，所以是非常适合用来跟踪的。在你逃跑的这几天里，我知道你全部的动向。”琰雁摊手，“所以说我清楚你根本就没向那个咖啡屋的男人求助，你真正只求助了一个人，那就是迪诺·林介这个小黑帮的头头，但很可惜这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而更加偶然且致命的是，这人在昨天晚上还被杀死了。”
琰雁手晃着棒棒糖，“不过根据你和迪诺·林介的对话来看，你在背地里其实干了一堆见不得人的事了呢，虽然有点好奇，但奈何调查清楚全貌有点儿费时费力且不讨好，所以还是算了。”
已经不想兜圈子的琰雁直接选择把话挑明：“所以，告诉我，那个代号为‘雏’的实验品你现在究竟藏到了哪里？”
“那是什么？养殖场的小 鸡吗？”巫阳离咬牙，“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少打马虎眼了，巫阳离，就这样墨迹下去有意义？聪明人都会选择最方便的一方，还是说你不见棺材不落泪？”琰雁忽然又起了玩心，“就这样吧，不如我来像个侦探一样来还原一下‘事件原貌’，来逼迫你这个犯人认罪如何？像个福尔摩斯……对，首先呢就先从那场你‘假死’的实验事故说起。一年前的那起实验事故我们差不多已经知道了所有隐情，你以为随便引发一场爆炸毁了一切就能掩盖你手动格式化所有研究资料的事实？让所有相关人员都陪葬以终止这一切……你以为当时的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爆炸中？不不不，很可惜，还是有一人幸存了下来，而且本身的职位头衔还不低哦。”
巫阳离愕然，紧缩的瞳孔犹如见到了地狱。
“很好，我中意你听见这个事实所露出的‘不会吧’表情。”琰雁雀跃拍手，“想来我应该还没告诉你给我们这个任务的雇主是谁吧？对，没错，就是那位你没能杀死的，幸存下来的研究员。拿人命真大，虽然结果不可避免的残疾了。该说是搞科学的都是执着的疯子呢，还是那人事业心很重？半个身子都是义肢了，他还是对这份不切实际的研究念念不忘，因而贴出了一笔高额的酬劳在黑域中悬赏。”
“……钱？”
“对，就是钱，我们就是为了钱干这种事，你以为我们别有所求？别搞错了，只要有人出钱，杀人放火搜捕调查非法的合法的……无论什么活都干。当然你也别想现在用钱收买我们来倒打一耙，因为这会坏了业界的规矩，是禁止行为。”琰雁双手摆出一个叉叉，“不得不说我很佩服那家伙，在经历这种打击后意志力还是那么坚强。在初次见到那人面容枯槁，像具干尸般，但是眼睛却无比有神，如同有头狮子藏着。他亲口告诉我们，在实验所爆炸的那天，他在后台亲眼见到了资料浏览的异常记录，而留下这份异常记录的人就是你，巫阳离。懂了吗？无论你再怎么狡辩，这里可是还有一个你没能杀死的鲜活人证在着。就是不知道你贵人多忘事，是否还记得他。当然别指望我告诉你雇主的名字，这也不符合规矩，你自己猜去吧！”
琰雁伸出两根手指。
“他给了我们两个任务目标，一是找到你这个制造爆炸的‘嫌疑人’，二是利用你找到之前遗失的‘雏’。”琰雁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之后实验所善后中的死亡名单里虽然有你的名字，但是遗体却并未找到，只是有间接证据来证明你身处那场爆炸中，所以只能推断你可能尸骨无存。但是人的疑心可是很奇怪，只要有一点细微怀疑就会无限放大，所以他很是怀疑你就是制造了这场爆炸的元凶，要求我们找到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的你来证明。而现在就是结果，你还活生生的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侥幸活下来的你为何不敢公众露面？这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将自己代入侦探角色，不戴眼镜的琰雁做出虚空推眼镜框的假动作，很富有知性，“而有关于雏，这就又牵扯到了更早的一起实验事故，远在你引爆实验所之前发生的事。在四五年前，研究所就曾发生过一起骚动，具体内容由于时间太过久远以及保密工作，早已无法追溯，只知道当时有两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人放跑了‘雏’。据雇主回忆，那是迄今为止完成度最高的实验品。”
琰雁继续大谈特谈：“在此之后研究大受打击，以此造成研究经费和人员都不同程度缩减，进展缓慢，直至你将研究所摧毁的那天，雇主他们都无法制造出与当时放跑的‘雏’相等完成度的实验品。而以上我说的这些，现在的你绝对也是知情者，对吧？当然唯一的疑问点就在于四五年前的骚动你是否也是参与者就是了，毕竟那个时候你还未接受军事审判，应该还好好地待在军中，在身份上有点难以联系起来。这点很难确定。”
琰雁耸肩：“所以说，你在那起骚动中是纯粹的‘当事人’，还是‘旁观者’性质。很遗憾，线索太少，这真的只能问你本人才能清楚……雇主有说过哦，那时的你正处在人生的低谷，在研究所中对这份实验从未投注过关心，甚至达到了不屑一顾的地步。你就像个醉鬼一般整天混混度日。那么对研究不上心的你忽然有朝一日主动去浏览研究资料，这真的很奇怪。”
琰雁做出最后总结：“事实上过去了那么久，雇主也很怀疑雏是否还活着，毕竟后续下落无人知晓，但……来！可我们不妨大胆地假想一下，将这所有看起来无关联的事件联系起来，再随便添点单纯的动机，就能发现一切会非常地顺理成章。你知道雏在哪儿，为了保护对方，而下定决心抹除所有的试验资料和相关人员，来让实验废弃，以此不让下一个牺牲品诞生，伪装自己死亡则是为了消除所有疑点。至此，世界上就不存在巫阳离这个人，这个实验被废弃后雏也不会被人找到，很安全，一个大家都不会受伤的局面就诞生了。而这一切的行为可能不是利益驱动，仅仅只是单纯的怜悯和同情，但这种可笑的理由也足以将一切说通。对吗？”
琰雁直视着巫阳离，现在好似来到了法庭上，她就是个法官，在听取一切罪证后敲下手中的锤。庄严而肃穆，无人反驳，罪人只能老实认罪。
“这就是我们推测的事件全貌，你还想说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来搪塞吗？”
巫阳离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呵呵，说了这么多……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躲藏了那么久，恭喜你们能找到我，让我这个‘死人’背锅其实也挺合适的……我始终是个无法摆到台面上的人物，你们再怎么做也甭想撬开我的嘴巴，别指望我会说出你们想要的答案。我只能说就是这样吧，但你别想知道更多。”
“你呀，为什么明明是个理性的成年人，却比小孩子还犟？坦诚点不好吗？”
“这说法很可笑，等你有了自己想要拼命维护的事物，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如此执着。”
“说得好像我没有似的。”琰雁嗤之以鼻。
“是什么？”
“当然是钱啊，为了钱我会拼命即便手上染血。”
巫阳离却发出笑声回应。
“又来了……”琰雁白眼，“也是呢，正常人听到这种回答确实会有这种反应。但，有人为了梦想拼命，父母会了儿女努力拼搏，甚至有史官会为了几本破书奔波半生，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了钱？这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我就想要很多很多的钱，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身为杀人犯的你，别指望自己的执着高人一等，大家彼此彼此。”
“靠着践踏他人的执念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就是这么的低人一等。”巫阳离讽刺，“你不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在晚上心安的无法入眠吗？”
“别说笑了，争夺和掠夺，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无法被否定的一环。绵羊被狼吃了，是会怪罪自己没能逃走，还是怪罪食物链本身？我们本身就是生活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不去拼搏和掠夺，那么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只能白白落入他人手中。我就是要践踏你，来获得丰厚的酬劳。”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杀了我吧，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巫阳离一脸的坦然，“我能说一切可能如你所料想的那样，但我会将一切带进坟墓中。”
“行……”
琰雁不爽地脚踢了下地面，她果然想的太天真了，单纯的逼供对于冥顽不灵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跟你提一句，我的那两个小伙伴大概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在卫星镇搜查中。”琰雁说，“所以接下来我也会带你去一起协助。不过因为带着一整个成年人是很不方便过检查点前往卫星镇的，体积太大了，削成人棍带过去会方便点。”
琰雁手一指，四根藤蔓分别缠绕上了巫阳离的手臂和大腿的根部，用力之大，与束缚住身体的藤蔓完全不同。
已经料想到接下来自己遭遇的巫阳离已经摆出了无所谓的表情，可是接下来琰雁的一句话却再度让她的表情变色。
“当然我也会对那个男人去动手，毕竟这可是对你这么久观察以来唯一发现的软肋啊，或许你无惧我接下来对你的折磨，扯断你的四肢，但你能够能忍受那个男人变成一样的境地吗？”
“住手！你不是说不会对他动手吗！你决不能伤害他！绝不能！他真的与我毫无关系，他完全是个局外人！”
“不不不，我可从未答应过你，别自作多情了。”
“不要……我求你！真的不要这么做！我求你了！”
“你自己也说了他跟这件事无关对吧？那因为你自己将他这个无关人员卷进来，那股良心上的谴责应该远比肉体上的疼痛更加折磨人，无形的痛苦吧？”
琰雁手捏紧巫阳离的脸，盯着后者，瞳孔深处隐藏着无言的压迫，她威胁着，每一句都是恶魔的低语。
“两者在你心中的份量，孰轻孰重，请快点下定夺哦！”
藤蔓压迫着手臂，十分疼痛，但是心却更加的刺痛。巫阳离一瞬间有点发懵，又再度回想起了那个自己害怕回想起的战场，无助又无能的自己又要失去所爱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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