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惊醒,好似坐在电椅上被一道强烈的电流钻过全身。我睁开眼,见到的是干净的天花板,而不是记忆中那个战场的天空。中央的节能灯虽然明亮,但还不至于到晃眼睛的地步。
长舒一口气,这让我好受了些。手背按在眼皮上,我深呼吸以此来调节紊乱的心态。刚刚似乎久违地梦见了好多年前的往事……说的通俗点就是噩梦,吓得我冷汗直流。因而此刻,我只觉得脖子以及后背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好想洗个澡。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心有余悸,毕竟记忆中的往事太过糟糕,一直都是我不敢主动去回想的。也就只有在我熟睡放下心里戒备时,它们才敢从记忆深处偷偷闯出来,一遍遍地折磨我的精神。
自己是否有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用不着心理医生来证明,我很清楚,答案是没有,我还会被这段梦魇所折磨就是最好的证据。所以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让我有朝一日能故地重游,重新踏上美洲的那个战场,结果就是我估计会疯掉。
我的内心承载不了这段往事的厚重。
一时间感觉好庆幸,自己并没有还待在那片战场上,只是躺在房间里做梦,一想到这点,我又不得喘口气。
等等……房间?
因为那时伤病痊愈留下的后遗症关系,导致我的注意力一直都有些涣散,这个毛病在每次睡醒后格外明显。我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我记得自己之前从那个帮派的酒吧里跑出来,甩脱了那群追我的男人后,结果因为身体实在是太过疲倦,而不知不觉昏倒在了某个巷子里。
难道是有人发现了昏迷的我,然后将我带回了他的家中?
身体被殴打的部位产生的疼痛极力逼迫我继续躺着,但我还是挣扎着起身,盖在胸口上的毛毯卷起。
我可不觉得这是幸运的现状,虽然对于被救助这件事本身很感激,但就怕遇见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于是本能地心生戒备。
现在的自己是躺在一种可折叠的便捷长椅上,只适合用来坐,躺着对后背来说太过坚硬,并不舒服,有人还在我的脑袋下放了一个坐垫充当枕头。
环视一周。这里严格来说只能是一个分不清用处的房间,空间并不大,从布局来看并不是卧室或客厅之类的场所,但也不是仓库之类的地方。在我躺着的长椅对面墙上有个小窗户,窗外一片漆黑,表明夜已深。
装潢很简单,雪白的墙壁,有许多形似大型储物柜的金属柜子靠着墙排列,以及一张大长方桌放在房间的正中央。但我的注意力现在都被放桌上坐着的人吸引过去了,这个房间是否还有值得注意的我并不在乎。
对,此刻在这个房间里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人,还有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坐在方桌旁。
论年纪,她可能比我领养的杏依还要小几岁,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脸上还贴着可爱的亮晃晃贴纸。桌上零散地摆着一堆文具,小女孩握着画笔,在纸上画着什么,估计是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不过在注意到我看着她后,现在小女孩正同样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我,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那个……”
“大姐姐醒了……”
虽说姐姐这个称呼确实更受女孩子欢迎,但对于我这个明显是你妈妈年纪的老女人来讲,还是用阿姨比较好,毕竟我并不太在意这点。
“那个,小妹妹……”
可是小女孩却无视我的话语,立即跳下椅子,一路蹦跳着打开房间的门跑到了外面去。
“难道……我很可怕吗?”
下意识地掂量下自己,我承认自己最近一直在躲藏的关系,变得很邋遢,但也不至于吓到了孩子。
接着我又闻闻自己的衣服,除了些汗臭味,也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味道。
“不理解。”
于是怀揣着疑惑,我也“下床”,跟着小女孩的脚步走出了房间。我注意到门上挂着个写着休息室的牌子……怪不得。
房间外是一条狭小的走廊,休息室就在走廊的底部,对面就是洗手间。此刻正好有一个身穿类似服务员制服的女性用手帕擦着湿漉漉的手从洗手间出来,我俩正好撞见。
“哎呀,你终于醒啦,这位小姐!”
“那个……”
“我马上去叫店长……店长说等你醒来一定要通知他一下,我现在就去找他人,不好意思,你先请在房间里休息一下!”
“那个我……”
可是这个女性也同小女孩一样匆匆地跑向走廊的出口。
“能不能让人将话说出口啊……”
现在的人都是那么心急的吗?没办法,找不到人问那就只能自己来确认现在究竟是在哪里,于是我同样朝出口走去。
不过话说刚才那个像服务员的女孩子说了店长……难不成自己现在是在某间餐厅之类的地方?或者说更大胆点推测,自己刚好是被这家店的店长发现,然后带回了店中休息?
如果是这样倒也好,毕竟在公众场合下也不必担心自己遇到的是什么奇怪的人。
现在我已经醒了,还有一堆事情必须得去解决的我不能急需在这里逗留,但在离开前必须得向对方道谢才行。怀揣这个想法的我来到了走廊尽头,门对面有着热热闹闹的声音,我推开了这间疑似隔开餐厅大堂与走廊的门。
大堂的光景让我一愣。
因为熟悉。
我瞬间呆在了原地,像个木偶,食客们的喧闹声入耳也无法将我唤醒。
尽管装潢有点变化天花板没了我喜欢的吊灯,尽管大厅的布局稍显改变,尽管所用的桌椅已经被置换成别的款式,尽管墙上的挂画已经有所不同,尽管大堂角落已经没有了熟悉的盆栽,尽管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太多熟悉的影子……
尽管时间改变并带走了一切,但我还是很熟悉这里。弥漫在大堂空气中那股特色红茶香味实在是无法令人忘记,勾动记忆深处的那个场景模糊轮廓渐渐浮起,然后再与我此刻眼前所见到的大堂所重叠。
尽管还是有偏差存在,但毫无疑问,这里就是我曾经最喜欢来的那间咖啡屋。
究竟已经多久没来过这里了呢?不知道,没来的时间可以轻易的用年为单位计算。
自那场战役过后,成为了一个废人的我就被驱逐出了军队,也可能就是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踏进过咖啡屋的大门,直到今天的偶然。
究竟是为什么呢?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失意使然,没有一个失意的人会觉得游乐园这种欢乐的场所会真的治愈受伤的心灵,去那种地方只会增加更多的失意。
我可能也是这种想法,觉得来这种地方并不能解决当时自己的处境,久而久之就渐渐遗忘了这个自己最喜欢的,类似于“秘密基地”的场所。
一时间熟悉而又怀念,内心不觉涌出些伤感,在我逐渐走投无路的时候,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被遗忘的场所可供自己受伤的心灵来倚靠。
只是可惜,我已经无法再躲在这里挑一个靠窗的座位赶着写报告,然后听着穆漱在耳边不停地叨叨,说我是个冒失娘。
曾经的我将无数个休息日的下午花费在这里,从中午一直呆坐到夜幕降临,点着杯红茶,再点上一份不太甜口的糕点……对了,而且还是在故意没吃饭保持身材的前提下。
我并不是喜欢这家咖啡屋本身,也并不中意这里的食物,不然这个喝不来咖啡的人会很奇葩地在咖啡屋里点红茶。
只是因为在这里有我一个喜欢的人在。
那时身为青涩少女的我只敢躲在角落里注视着对方,以一种模糊且不明显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意,总觉得和对方处在同一个空间中,能够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中,就会觉得无比幸福……也就是年少懵懂时的很羞涩的暗恋。
而这份暗恋的结果自然是……
一想到这点,我浑身一震,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先前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爸爸,这边……”
我转头,看见小女孩领着一个高大个的男人正经过柜台朝我走来。
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内心的惊讶继而转变成一种无法言说的莫名情感。
已经有多少年没见了呢?不知道,时间可能与没踏进这家咖啡屋的店门相当,毕竟这里是我与他的仅有的维系。
人们常说岁月是把杀猪刀,这把刀准确无误地砍在了我身上。过了这么久,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且青涩的美丽少女,只是一个没用的落寞丑女人。
但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曾经的我也是这么认为当时年少的他很优秀,即使那可能只是我这个坠入爱河的少女眼中自带滤镜的结果。
时间对于他而言只是把匠人手中的美工刀,只会将他雕琢地更加优秀。
同样已不再是青涩的样子,但脸庞却更加坚毅,身材更加高大厚实,神情更加成熟。如果说曾经的他,那个活在我记忆中的人是一个腼腆憨厚的大男孩,那么现在的他则是个名副其实的有担当的成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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