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邹莲伏叹气。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吗?就是因为你没有亲自出面,我才特地走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天台来……啧,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停车场好歹有长椅。”
“不是说不喜欢主动找上门来吗?继续这样远程聊天不是对双方有利的行为?”
“不不不,现在谈话的主动权依旧掌握在我的手里,而且我说过,比起所谓的资料调查,我更喜欢面对面地交谈来弄清楚事情。”挑了块比较干净的地面,邹莲伏一屁股坐下,始终与矢芳芸礼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鉴于你现在一看见我就处于戒备态势,我想说的是我不会动手的,我保证。”
“你觉得我会信?”
矢芳芸礼的手始终按在自己的黑盒上。她并没有与对方战斗的打算,与未知的敌人战斗是一种送死的行为,她现在所考虑的是情况若有不对便立即逃脱。
“信不信随你,我只是说出了实话。我不是什么疯子战斗狂,我也对杀人没有任何兴趣……比起你们在下午毁了灰色街造成的恐怖伤亡来看,我觉得自己说的话更加有说服力,在我眼里你们更加像是一个杀人狂,战斗狂。”
“那你就不怕我现在动手杀死你?异能力者也不是无敌的,我杀死过很多个仗着自己异能力强大而自负的家伙。”矢芳芸礼反问。
“我承认自己一直挺自负的,但你这话听着更自负,而且……我有说过自己是异能力者?”邹莲伏白眼。
矢芳芸礼一愣,自己是真的对邹莲伏一无所知。
坦荡,且光明磊落。近乎无城府的行为反而让人觉得是城府极深的表现,就如同空城计一般,但事实是邹莲伏带给矢芳芸礼的真相就是真的没有任何城府,不需要揣测,不需要猜疑,是彻彻底底没有任何伏兵的“空城计”。
“那你是什么?”矢芳芸礼问。
“唔……怪物,有人曾用这个代号指代我……一个努力让现有人类社会接纳的怪物。”邹莲伏的言语平静却又莫名地沧桑,如一名见证了世事变迁的老人。
有趣,真是一个有趣的男生,矢芳芸礼想。经过短暂地思考后,她试着放下戒备走向这个让人猜不透的男生。
在这段时间内邹莲伏只是安静地坐着。他用手拍拍身旁的地板,那块刚刚被他擦了下,更干净些。
“你都在餐厅里如此不要脸地讹了我一个蛋挞,还有必要这么拘束?当时的气盖云天恬不知耻呢?”
“那是因为你当时还没有将我认出来,不然我早溜了……”注重个人卫生的矢芳芸礼将黑盒垫在地上当作小板凳坐下。
接着邹莲伏摊开手掌对着矢芳芸礼,一股子讨要的气势。
“干嘛?”
“讹了我一个蛋挞,赔我啊你!”
“可我不是亲了你一下?”
“那好,我也亲你一下,你将蛋挞还我。”邹莲伏一股耍流氓的行径。
矢芳芸礼败下阵来,平常只有自己捉弄人家的份,反倒今天被这个陌生的男生给捉弄了,她摸摸口袋,接着掏出一颗糖气势冲冲地拍在对方的手上。
“价值和份量都不够!”
“没了,就只剩下这一颗,爱要不要!”矢芳芸礼很生气。
拆开包装将糖扔进嘴里后邹莲伏面色难堪地说:“好难吃……”
“我真的看不透你诶。我浏览过人偶记录下的战斗影像,以你的能力,如果现在突然对我动手,我丝毫反抗不了,毫无疑问会死。”
“你喜欢这样?被我打断手脚装进冰块里是可以的啦,但我暂时找不到理由对付你。”
“可你遭到人偶袭击咯。”
“但目标不是我,再加上操纵者……感觉上似乎也不是你,对不对?”
“看出来了?那是别人操纵的。”
“就这么简单,我习惯爱憎分明,如果是专门针对我的,那我会不假思索地反击,但事实不是……毕竟冤有头债有主,迁怒这种行为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事。”邹莲伏的发言异常成熟。
“很有原则的男人。”矢芳芸礼觉得用男生来形容他反而是一种侮辱。
“所以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今天动静闹得那么大。”
“保密。”
“好吧,意料之中的回答,那真名呢?真正的名字真的不能说?”
矢芳芸礼瞄了眼邹莲伏,他已经躺在地上望着夜空身体摆成一个大字,像只慵懒的猫。
“冰界六花,但我已经丢弃这个名字了,毕竟这是人渣父亲给取的名字,这让我很恶心。所以在小时候用叉子捅死他后,我就用母亲的姓氏给自己取了新的名字,矢芳芸礼。如果你用那个名字称呼我,我会生气的。”
“呃……你大可不必说这些,我对这种事情没多大兴趣。”
“就当是补上蛋挞份量,这应该够了吧。”
“份量足够到反而觉得胃太过沉重。”邹莲伏不喜欢听这种压抑的过往,“老实讲我对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兴趣并不大,反而那位天使小姐更加值得我去注意。”
“她隐藏的秘密我们也不知道,这是真话。”
“是真话听起来更加可笑……使用者连自己手中拿着的武器都没弄清就去行凶,不觉得太过大胆和仓促了?”
“毕竟是抢来的武器,没想到会有资料所没记载的情况存在。”
“说来听听。”
“我拒绝,你又不是我们的人,我为何要凡事都告诉你。”
“所以才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啊……”邹莲伏抓抓脑袋,“在餐厅的时候其实如果你不在我身上装窃/听器,我也不会注意到你,我们也不会一起坐在这里谈话,有没有觉得是自己的愚蠢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并不,因为同样也是好奇心的驱使,在这之后纯粹是感觉有趣了起来。从对话中可以了解到,你这个人并不愚昧,不像普通的民众一样被蒙在鼓里。你知道很多事,很多不应该知道的事。你的能力也很强大,这代表了你并不普通……你可能有着比我们更加复杂地过往,可你却又选择普通地活着,像是在逃避又或是只是不想被打破自己平静的生活。你似乎很珍惜现在的日常。”矢芳芸礼瞄了眼邹莲伏。
“感觉你很会看人,算命先生很适合你哦。”邹莲伏称赞。
“我猜对了?”
“我上一句话的意思是你这种神棍级别的发言是不是对其他人也说过?”
“才不呢!我这个人很有看人的眼光!看!这清澈精致且水汪汪的双眼皮大眼睛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矢芳芸礼手指努力撑开眼皮,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别顺势夸自己的眼睛啦!瞪得那么大贼恶心。”
“总之虽说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活着,但你生活的形式给我的感觉是建立在自我逃避的虚构之上。就像走在已经碎裂的薄冰上,尽管你努力用线将薄冰联系起来,但冰一化,最终你还是要跌入冰冷的水中。”矢芳芸礼终于完整地说出了自己对这个全身是迷的男生的猜测与想法。
被人这么一说的邹莲伏并没有生气,而是忽然提问:
“……你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吗?出处我也记不清了。”
“哪位名人的警世名言?”
“我们所过的每个平凡日常,也许就是连续发生的奇迹,而我只想延续这个奇迹,陪她走到生命的尽头。”
“她?”
“一个对我生命很重要的人。”
“那如果奇迹不存在了呢?这个世界毕竟并不和平,生活在穹顶之下的人们就像温室的花被精心保护,现状不会一尘不变,所谓的维持现状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
“所以才被称之为奇迹啊……”邹莲伏说,“好了,再说下去话题太过沉重,这并不是我期望的。我想聊的基本都聊了,既然你不能给我提供我想要的信息,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不会阻拦你。但在这之后如果你敢妨碍我找到天使小姐,请你保持必死的决心。”
终结话题的果断程度同不会领会气氛的库罗斯有的一拼,矢芳芸礼心说。
“现在杀了我不是更好?”矢芳芸礼开玩笑。
“为还不确定发生的事情定性是愚蠢的行为。”
矢芳芸礼站起身并提起黑盒。
“能再问你几个问题?”
“别太多,视情况回答。”
“就两个。第一,在你的眼里我估计是个坏人,但在我的眼里你觉得应把你当做好人还是坏人?”
“谁知道呢,好人坏人有必要分的那么清?好人的心里就没有一丝邪念,坏人的心里就没有丝毫良知?虽然站在好人的角度,我是应该帮我的死党逮住你们,但还是算了,我并不是真正的好人,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善恶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随你喜欢吧,是好人是坏人,还是一半一半。”
“你的死党?”
“今天你们可是把他的场子砸了啊,他人不拿着把菜刀四处找你们已经很客气了。”
联想到灰色街的性质,矢芳芸礼似乎猜到了邹莲伏口中的死党究竟是种怎样的人物。
“你真的是交友广泛啊……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洛邑吗?”
邹莲伏笑了笑,没有回答。
矢芳芸礼走向天台边沿,邹莲伏仍旧是信守承待在原地,犹豫了一小会儿,她开口说:
“是为了盘子。”
“什么?”
“我不会说第二遍。”
背着滑翔机的矢芳芸礼跳下了天台,身形遁入了夜色中。
“我刚才似乎听到了盘子。”邹莲伏努力回想。
“对,既然提起‘盘子’,那大概率应该是那个了吧?”亚菲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内。
“‘卡巴拉’的那个玩意儿……不知道他们要拿这种东西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正在这时夹心卷传来联络,邹莲伏接通手机。
“主人,搜索作业结束,已确定目标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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