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有个破旧的茅草屋,里面住着来历不明的女人和女人的孩子。
“吱呀——”
茅草屋的木门被人打开,脆弱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马上要坏掉。
柳朔走进屋内。在用砖头垒起的破床边上,坐着笑眯眯的女人,她是叫莉丝,是柳朔的妈妈。
黑色长发垂到腰间,洁白的脸颊没有皱纹,岁月好像在她身上停止,她依旧是十八年前的那副模样。
但布满身体的狰狞伤疤却毁掉了她的美丽。
“我的孩子啊,你的脸怎么了?”
女人看到自己的孩子回来,脸上居然还挂着彩便担心地询问。
“老妈,我给人揍了。”
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柳朔顶着比板砖还厚的脸皮如是说道。
“被女孩子揍了吗?”
她注意到柳朔的脸上还有抓痕,如果是男的肯定只招呼拳头,只有女孩子才会上爪子,当然,也有特例就是了。
柳朔用手摸摸脸上的抓痕,碎了一口唾沫:“让白眼狼挠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到柳朔身前,轻轻往柳朔的脸上吹了一口气,柳朔不禁后退一步:“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本来就不是小孩子。
莉丝笑眯眯地说:“妈妈温柔不?”
“还行吧。”
她眯缝的眼睛微微睁开:“我可爱的儿子啊,你再说一遍?”
柳朔心里边儿突然有点发慌,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
难看地笑笑,改口道:“你好温柔呢!”
她又道:“你喜欢妈妈吗?”
柳朔不禁皱起眉头,她这是干什么:“饿……并不讨厌。”
她的胳膊揽住柳朔肩膀,眼睛也完全睁开,温柔的语气让柳朔有点不自在:“我可爱的儿子啊,你说什么?妈妈没有听清。”
自己的回答好像让她不太开心,柳朔又赶紧改口:“喜欢什么的完全不足以表达我对妈妈的感情,我爱着妈妈呢!”
她点点头,恢复笑眯眯地样子,揽着柳朔的肩膀来到石头垒的灶台前,只见灶台上的铁锅已被开了洞,可以直视其下的木柴。
柳朔立刻黑下脸来:“你干的?”
她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惊讶:“你不会要怪妈妈吧!”
柳朔哭笑不得,莉丝不会做饭。但不会就别瞎整啊!居然把锅给烧穿了!她抄的不是菜,是锅吧!
“你应该高兴啊!我的儿子。”
柳朔一脸懵逼,高兴?我高兴个啥啊,你没把家烧了吗?
“锅虽然坏了,但妈妈没有事啊!”
“呵。”不禁发出笑声,她说的好像还真没错。
但随即柳朔又哭丧着一张脸道:“咱晚饭吃什么啊?”
折腾了一天,柳朔这肚子早就饿扁了。
却见她嘿嘿笑着又将柳朔拉到床边,从靠近墙的位置翻出一大袋面包,她高兴的说:“吃面包啊!”
看着面包柳朔心中有些疑惑,家里有面包?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对于他们而言,面包都是奢侈品,他们的食物基本上都是地里的红薯。
“妈妈从村长家拿的。”
柳朔的脸又黑了:“村长和他儿子都去城里了,他家有人?”
“放心,儿子,当然没人,没人看见。”
——————————————————
“醒醒,醒醒。”
“恩~”
柳朔耷拉着脑袋和眼皮,满脸睡意自床上坐起。
刚刚醒来,视线还很模糊,脑子也昏昏沉沉,倦意和无力感充斥着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神经细胞,只要重新躺下,只要五秒就可以再度进入梦乡。
白白的月光从窗口照进茅草屋,在一片还算明亮的月光中,莉丝正笑眯眯地看着柳朔。
“穿鞋子。”
昏沉的脑子遵循着她的指令,自我的意识还沉浸在一片朦胧之中,柳朔迷迷糊糊地穿上鞋子。
“出去,到门外去。”
朦胧的意识中出现了名为‘疑惑’的感觉,但柳朔依旧遵循着妈妈的话语,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外。
“拿着。”
什么东西被从门内扔了出来,它盖到柳朔的头上,遮住了本就有些模糊的视野。
“砰!”
木门与门框的撞击声直击大脑,身体猛地一个激灵,意识的湖泊似是被投入一颗陨石,柳朔的意识立刻恢复清明。
扯掉盖在头上的被子,柳朔呆愣愣地看着被重重关上的木门,用手推门,门并未开,它已被人从里面反锁。
柳朔眨巴眨巴眼睛,想要搞清现在的状况。
她让我离开房子,然后丢出被褥,最后把门锁上,恩……现在我手里拿着被褥,进不去房子,嘶~我好像……被踢出家门口了。
“喂!你又搞什么鬼啊!快开门啊!”
柳朔满头黑线,敲击着自家的木门,但里边儿并没有回应。
“哎~”
无奈地低下脑袋叹出口气,不再敲击,他放弃了让莉丝开门的想法。而且自家木门也经不起剧烈地敲击,再敲下去肯定会坏,前不久自己才修好的。
这破门要它有何用?就图个心里安慰?
茅草屋的前边是通向村口的土道,土道的另一边,是比村里所有人都大的老树。
布满夜空的繁星隐约闪烁,完美无缺的月亮也放出它清白明亮的辉芒。
月下,老树的叶子有些发白,其下的草地也微微变白。
老树所笼罩的地界是柳朔的小小世界,月光如水,在他的小小世界流动,世界中的事物都明晰可见,却又披着一层白色朦胧。
充满安宁意境的小小世界映在柳朔的眸中,他的心情也变得平静。
在那里睡上一觉?恩~似乎也不错。
抱着被子穿过小路,柳朔来到只属于他的世界。
柳朔尽力使自己沉静在这安逸的环境中,他想要享受这惬意的氛围,但脑中却有一张可爱的小脸浮现。
八年前,她就进入到这个小小世界中,进入到我的小小世界。但她却对我竖起无法逾越的高墙,我无法进入她的世界。
仰头叹息,一片叶子盖到脸上并遮住一只眼睛。
不对,叶子不会有这样的重量。被盖住的地方有凉凉的触感,盖住脸的东西好像还有一丝柔软。
露在外面的眼睛的视线,攀爬过细长白嫩的东西,抵达脸上之物所延伸的尽头,那里有一张熟悉的可爱小脸。
原来是团子躺在老树的枝干上,白嫩的小腿耷拉下来,正好踩到自己的脸。
自己脸上盖的不是叶子,是团子的足底?!
“团子——”
柳朔的声音拉的老长,他伸手掐住冰凉骨感的脚腕。
“什么呀~原来是主人啊。”
团子从树干上坐起,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你给我下来吧!”
“呀!”
团子发出一声惊呼,脚腕上传来向下拉扯的力量,身子也失去平衡自树干掉落。
敏捷的团子只要调整身形,便可以避免屁股着地的悲剧,这对于团子来说没有任何困难。
但团子并没有这么做,她知道,他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团子落到了柳朔的怀里。
团子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主人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瘦弱嘛!”
“是你太轻了,要好好吃饭呢。”
团子张开嘴巴还想说什么,但身体下落的势头又恢复,自己的身体被他轻轻放到草地上。
他似乎已经猜出自己想要说的话语,但他猜错了,自己并非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柳朔躺到团子身边,借助月光,他们一同看着上方的树叶。
“团子,白天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引我去那里的?”
“主人猜喽。”
“团子,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男的。”
风儿吹过,老树茂密的叶子沙沙作响,他们没有去看对方的脸颊,更不知道对方的表情。
“主人呦~难道非得我说‘就算我搞百合也不和你在一起’这种话吗?”
“……”
柳朔翻个身,将自己的背留给她,尽管一直都有人对自己毒舌不断,但这一次,心真的有点儿痛了。
明明自己对她那么好……
“哎~也对呢,谁会想和整天躺在树下的无志青年在一起,果然勇者什么的更好呢。”
“团子不是经常陪你吗?”
“我果然是一条咸鱼呢。”
“咸鱼也有自己的用处啊,比如拌饭。”
“我是全村儿最废的人呢。”
忽然,温暖的身体贴紧自己的后背,柔软的触感也自后背传来,耳边有热气吹过,那声音温柔的发酥:“主人是全村最废的人,但团子并不讨厌主人。”
“对不起,团子不会再说出这种话了。”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她将侧脸贴紧他的背。
“我只是接受不了自己。”
“我并不是猫,我是狼。团子和主人一样,已经十八岁了,狼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
对于她的话,柳朔听得一头雾水,狼?狼族亚人吗?那又怎样?
她还在说,那他就应该听,认真聆听八年来她第一次对他吐露的心声。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愤怒,其中还夹杂着无尽恨意,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展现这种姿态:“我恨狼,恨得要死!”
想要噬人的可怕姿态只展现一瞬,她的语气恢复平静:“主人恨狼吗?”
她对自己吐露了心声,那自己也应用心中的真实去回应:“我恨狼,但并不讨厌你。”
身后的她陷入沉默,自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变得不太对劲。
柳朔想要打破沉默,他转移了话题:“你刚刚在树上干什么?”
“睡觉。”
她的回答简短干脆,似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但这回答太过奇怪,睡觉?在树枝上?
柳朔不禁又问道:“你怎么不回邻村自己住的地方?”
“距离英雄村最近的是苏伊城。”
“什么意思?”
“所谓的邻村,根本就不存在。”
“你……你的家……在哪里?”
身后的手掌抓紧自己的肩膀:“团子没有家,硬要说的话,团子的家就是森林里的树干。”
痛……
心好痛!
犹如钢针刺入自己的心脏;好似棍子猛击自己的胸膛。
胸中有一口闷气,怎么也吐不出来,憋得慌,闷得慌。
柳朔转动身体,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主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心脏骤缩,胸闷更甚,脆弱的泪腺分泌出懊悔、心疼的液体,声音也越发的沙哑,沙哑中还带着哽咽:“我错了,大错特错,八年,不,十八年,三十六年,我都白活了。”
“我从未真正关心过任何人,更未关心过任何事。”
“我做得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使自己心安理得。”
“来我家住吧。”
团子将脑袋埋入他的胸膛:“好的呢,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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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越过地平线,阳光将老树的枝叶染成金色,一片金色下面,柳朔盖着被子,沉沉地睡着。
他一个人,沉沉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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