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
北方的某座城市中,路灯灯光白得似半透明的雪样,哗哗啦啦洒在青年身上,他耳旁的手机传出声音,他的世界就真的成了冰天雪地,令他感到彻骨的冷:
“这是你们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手机的另一头连接着青年的母亲。许多年来,手机是他们之间唯一的桥,一座鲜有人过的桥,现在她想要得到一套房产,桥也就断了。
“嗯。”
喉咙发出声音,少年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房子。滴滴声告诉青年,对方已经按下了挂断,他将手机和手揣进裤兜,再索索脖子,让单薄的黑色外套多给自己少许的温暖:
“好冷呢……”
抬头往往月亮,那月亮竟然和中秋时一样圆。
“满月吗?就像是中秋的时候。”
这位看上去有些落寞的青年名叫柳朔,自幼父母离异,跟了父亲。父亲又常年在外,所以又从父亲那里转到爷爷奶奶身边。
天上的月亮有多圆满,地上的家庭就相反的有多破碎。
闭上双眼,用眼皮隔绝这个冰冷的世界,但无论如何,睁开眼后它依旧在那里。
面对现实吧,柳朔睁开了眼睛,但是,现实已经改变。
四周漆黑一片,似是有个巨大无比的口袋将整个世界都套了进去;又有所不同,眼睛可以看清自己的手,也可以看到脚下的混凝土路面。突然,前方亮起了鲜红的光,柳朔被那光芒吓得一怔——竟是红灯,原本的小巷子竟是变成了十字路口。
在猩红之光芒中,显出一个身影,她身着黑色的连衣裙,金色的条纹缠绕着黑色裙子,神秘而高贵;雪白的肩膀和胳膊暴.露出来,以冰山一角之姿展现着整体的美。
美丽的脸上有着漠视一切的冰冷,可冰冷中又带着妩媚。
她美得如同女神,凡间怎么可能找到?
面对着美丽而高贵的女神,柳朔的话语发自内心:“卧槽!鬼打墙了!”
女神的脸上眉毛紧皱到一起,不被世俗所染的高洁脸孔似是被粗鄙之语玷污。但她可是女神,怎么会跟一个凡人计较?
她微眯着眸子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打算宽恕眼前的凡人。
“少年呦……”
“女鬼的都那么大吗?”
女神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眼前这个凡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注意到凡人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自己的……胸前,从那双眼睛中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认真?
笑容僵住,嘴角也不禁抽动,但她是女神,失态是不可能失态的,这辈子都不会失态的,她维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语气温柔地说:
“**丝呦~我是女神呐!我宽恕你的无知与无礼,毕竟你跟猴子唯一的区别也就剩毛儿短了,如果不是你出生在这个时代,我都怀疑你就是使艾滋病传入人类群体的罪魁祸首了呢!”
嘴角不禁抽动,但却从女神换成了柳朔,柳朔摇着脑袋露出不敢置信的笑容,随后笑容止住,他试探着问道:“你在……骂我?”
她保持着完美温柔的微笑,轻轻摇晃脑袋,乌黑的长发随之摇摆:“**丝呦~我是女神呐!我的嘴里吐不出‘卧槽’这类粗鄙之语,只有你这**丝肮脏的口中才会吐出‘卧槽’这类粗鄙之语,所以我怎么可能骂你?我是在夸奖你呢!”
“谢谢你的夸……夸个屁啊!你就是在骂我!”
“**丝呦~你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笨呢。”
柳朔眉毛高高挑起,眼睛瞪得老大,额头上满是黑线。他如此清奇的想到:这女鬼竟然骂我!还自称女神?女神怎么可能会口吐芬芳,嘴巴跟那啥似的。
随后柳朔表情恢复正常,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动漫。露出微笑,对着那个自称女神的家伙弯腰低下脑袋以示尊敬和歉意。
女神似乎也感到满意:“凡人呦~抬起你的头来,你的无礼已经得到宽恕,我们来说说正事吧。”
柳朔直起身子,双手握拢放于胸前,脸上尽显虔诚:“我的女神呦~在说正事前您可不可以回答卑微的我的一个问题,我会万分感激的!”
女神微微颔首,摊开胳膊以示她宽广的胸襟:“凡人呦~你说。”
柳朔模仿着她的语气,说出了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我的女神呦~请问您的胸是不是垫出来的?”
女神笑了,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又不自觉的摇晃胳膊,似乎是在告诉自己——我一定是听错了。
“凡人呦~你再说一遍。”
“你的胸……哎呀!”
话还没说完,却见女鬼已到了身前,手中还多了把鸡毛掸子:“老娘这就替你妈好好教训你!”
场面一度陷入失控,画面一度充满马赛克————————————
柳朔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口中还念念有词。
“我的胸是垫的,我的胸是垫的,我的胸是垫的……”
嘴巴已经失去知觉,他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张开了,其中发出沙哑微弱的声音:“好……好像……完成……了。”
“啪!”
“哎呀!”
“才说了九百九十九遍,还差一遍。”
“555,我……的胸……是垫的。”
“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你说话的。”
柳朔低着脑袋摸了一把眼泪:“我妈……没教过我。”
“啪!”
“啊呀!”
“还敢顶嘴!”
“不顶俩,不顶俩,顶不住俩~”柳朔带着怪调嚎丧,却发现嘴巴恢复知觉,不酸,不麻,就好像没说过一千遍。
她是女神?
柳朔又看看她手中的鸡毛掸子。
她就是女神。
女神丢掉手中的鸡毛掸子:“我们现在说正事。”
“好的,女神。”
“我要把你送到异世界。”
“没问题,女神。”
“你现在该走了,有问题也自己脑补吧。”
“是的呢,女神。”
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
女神打出一个响指,顿时间,富有节奏的电子BGM响起。
这首BGM柳朔听了无数遍,只要这首BGM一响,同时响起的肯定还有自己那幸灾乐祸、毫无人性的笑声,但现在他却有些想哭。
“难不成……”
只见黑暗之中,专业团队扛着棺材踩着乐点摇摆而来——六个黑人身着黑色西服,头戴黑色白边儿帽子,扛着一口棺材,边跟随音乐的节奏摇摆,边向这里过来。
“你们不要过来啊——”
“咚!”棺材被‘黑哥’们放到脚边,他们站成一排,凝视着柳朔。
柳朔抬起脑袋,视线依次从他们脸上扫过。
“出现了!死亡凝视!”
柳朔艰难地咽口唾沫看向女鬼,不,是女神:“我的女神呦~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个神,喜欢有始有终、前后呼应,用这口棺材把你抬过去,估计就你这德行,要不了多久就会再被抬回来。”
“你们老家不是有相关的习俗吗?正好,直接下葬。”
“算了,要不就别用棺材了,到时候直接埋了。你这种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人民币。这样也算对庄稼做了贡献,不是吗?”
特娘的,不就说了你一句‘胸是垫的’吗,用得着这样挖苦我吗!
柳朔心里硬气得很,嘴上软的如同心里硬的的相反数:“是的呢,女神,我这样一无是处,去了异世界也是炮灰,要不我还是别去了吧。”
“少废话!就你了!快进棺材!”
柳朔缩缩脖子,进了棺材。专业团队扛起棺材,踩着乐点又摇摆起来。
“别摇了,我……我晕……晕棺材……哇——”
恶心!真特娘的恶心,不是说自己胸前的呕吐物,而是说这口棺材里的气味,如同体育生穿了一个礼拜都没洗过的袜子,酸酸的脚汗和散发着古怪气味的真菌掺杂在袜子的棉料中。
老坛酸菜算什么?街边的臭豆腐算什么?能把人熏晕吗?
柳朔晕了过去,至此,红灯变为绿灯,但他拐入了另一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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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女神立于十字路口的中央,凝视着前方的黑暗,她明亮的眸子似乎将黑暗看穿,直视其后的世界。
她声音冰冷,回荡于这片诡异的空间:“死吧,柳朔,你的死会唤醒我最忠诚的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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