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哭了？”小厮也是一楞，跟着围过来，手足无措的给我找帕子。但他一个男孩哪来的帕子？又不敢用自己的袖子给我擦眼泪，急的跺脚。
他们的关怀唤回我的一点理智，可是我一抬头看到他们真心着急的表情，我就哭的更厉害了。想到雷生对我虽严厉，又不讲人情，但确实实实在在的帮扶我，信任我。我当初为什么鬼迷心窍，骗他，让他失望啊！
“如果有朝一日我害了你们，你们会恨我吗？”我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他们皆是疑惑，但还是在我认真的目光下点头。
“掌柜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我也会犯错，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慢慢蹲到地上，他们挡住了直面我的月光，被黑暗包裹时才让我找回一丝安心。我想我就是阴暗的，不适合生长在阳光下的。
对于他们来说，我早已是风向标。我的存在是他们的寄托，让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愿望。“如果没有我，你们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呢？”
小厮也蹲下来，红着脸小声说：“可是没有掌柜，就没有我们了啊。”
“不是的，”我铁了心要质问他们真正的愿望，“没有我四沐茶馆还是存在，你们是师父买来的，即使我没有去学徒，你们还是会在四沐。”
这是一道无解的问题，小厮绕是会背很多的古诗词，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是最对的。他感受到异于平常的脆弱，弱了气息道：“大掌柜固然很好，却从来不会跟我们亲近，她就像看淡了尘世，除了掌柜和雷青天，其余所有的人在她眼里都像不存在一样。是掌柜你给了我动力，改变了我的命运。如果没有你，我始终是镇上籍籍无名的小厮，没念过书，被人看不起。”
“掌柜你忘了吗？你为我出过许多次头，这些是大掌柜从来不曾给我们的温暖。当那个孩童从我头上胯过去时，我忌惮他比我高贵的身份，不敢出声，其实我心里很气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娘生父母养的。但你比我更气，替我教训了他，让他折竹蜻蜓。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小厮被人打惨了后，再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么多的话了，陡然听一次他的喋喋不休，我生出许多的感动：“傻孩子，你都叫我姐姐了，我能不管你吗？只是我这姐姐啊，只敢在小孩子面前横，真来个会打人的，我还需要你们保护呢。”
我们之间从没有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过话，平常都是靠不用说出口的默契。
厨子捡起一个石子，在泥土上画了一个大圈，跑着把我们占的地方圈了起来，然后说：“我们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掌柜，我的命贱，本不敢有要求，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把我的卖身契给别人。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四沐茶馆。”
“我也是，”小厮看懂了厨子的意图，为他说出开不了口的酸话，“这个圈就是四沐茶馆，只有这么大，你可以招人进来，但不能把我们赶走。”
我摸了摸眼眶，眼泪已经干了，那些突如其来的悲伤和自责暂时压下去：“永远不会。”
我把孔明灯拿起来，确定好最后一个愿望：“我向老天爷保证，我们永远会在一起。”
很抱歉柳玉，最后这个许愿的机会，我不能留给你了。这次我要留给他们，他们是如我的家人一样的存在。我会在心里为你祈祷，愿你如愿以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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