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叫住小厮，掀了茶壶盖子一看，居然还飘着几个花瓣，深吸了一口气道，“挑出去吧，正主没喝出来，他们也不需多品味。”
“是。”小厮挠了挠头，笨拙地照做，其中总会偷瞄我。我知道他想什么，无非是我起的很早去摘带有晨露的花瓣，特意吩咐细煮，为何又不要了。
我也想问，柳玉为何不要……
我直直地走向他，见他又望着茶杯走神。捡起空余的茶杯学着他的模样端详，没发觉什么好瞧的。这浅蓝色花纹画的不过是最常见的一对比目鱼罢了。
倒是他明显朝我这边嗅了嗅，似乎很敏感：“你身上……，有酒吗？”
我身上怎么了？我用力闻了，并不臭，反而散发很淡的香气。是柳奕渔香囊的味道，因此掩在衣裳，已经很难被闻到。
“没有，上次的菩提酒都砸，喝光了。”也许他已经不记得菩提酒是什么，正如他忘了我曾因为借口他给所有茶客的茶壶里放了桃花花瓣。
熟知柳玉脸色突变，眼瞳一缩，似乎想起来了可怕的记忆：“是吗，喝完了就好。尝尝京城的酒吧，没有菩提酒精细，却也花了不少心思的。”到了后半段，他恢复如常，好似刚刚的变化只是我的恍惚。
“公子带我去找酒好不好？阿葉不识路的。”谎话，我城中不知去过了多少次。除了城西尚未踏足。
柳玉下意识躲开了我的目光，低声答应。
我管那么多呢，只有无尽的欢喜，连他吃不出花瓣的特别产生失落都淡去了许多。要是往常，我还会多想，悲伤他竟这样被我骗了，丝毫不知我平日的行踪，看来是从未过问过。
“阿葉等着。”我万分期待，因他一直是守信的人。
今日四沐茶馆开业的同时，驿使便牵着马出现在德秀庄门前，接过柳玉写好的信件便扬尘而去。柳玉说，快则一个半月就能收到回信，慢则三个月。
驿使的马我瞧过，虽不及柳玉的千里马精贵，却也是一匹好马，定能跑得又快又远。但有驿使对柳玉毕恭毕敬的态度，令我十分放心。
老李适时的走过来，提醒道：“曾葉姑娘说要找屋子，现在还没着落。公子那宅子宽敞得很，不如今晚先挤挤？”
老李有意帮我，但我并不高兴。柳玉面色一沉，正经道：“那宅子只有一张床，让一个清白姑娘住进去？”
小厮可听见了，清咳两声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囔囔：“不止我们掌柜，还有我和厨子，我们是三个人呢。”
“唉，嘿嘿，”老李这才打住，讪讪地放弃了这个想法，但他不死心，一定要为我争取利益，“眼看着就天黑了，再拖下去曾葉姑娘就只能睡在桌子上了。不如公子行行好，送佛送到西，给他们置办一个宅子吧！”
“李叔！”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我从来没有想从柳玉身上得到什么的想法啊！
置办宅子对柳玉来说只是一件开开口的小事，因此他没让老李掉脸子，立刻拨了银子去传那账房先生了。
之后老李摇着团扇扑蚊子，乐呵呵地对我邀功道：“公子他就是面冷心热，一听姑娘没地儿睡，这不，就松了口。”
我无视他挤眉弄眼的脸，有些欲哭无泪。在京城有钱不能解决一切，但有权可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迟迟找不到房子，而柳玉一句话就能办妥的原因。
我是该认真感谢他的，但我一想起柳玉那间宅子的书房里的画像，便难以开口，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您留步，我先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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