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颤抖。
“贝露塞布，”飘缈空灵的声音传来，“你说，你看见了'她'的法术？”
“如您一般威严，不可阻挡。”
“噔，噔。”
她听到了脚步声，但她不敢，也不能抬头看。
白色的长袍映入眼帘，她看见了黑色的权杖，尾尖轻轻地点在地上。
“你该去换一件新裙子，”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予你最华美的衣裙，使你完成新生的仪式，只是......”
“非常报歉，主。”她的头垂得更低。
“没有关系，我会再次，赐予你机会。”声音说，“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完成.”
“请您吩咐。”
“去卡留博，那儿，憎恨的果实，快要堕落。”
“主？”
“他是旧时代产下的恶胎，永久地，被囚禁在黑色的囚笼里，只是他醒来时，一切，都会被改变。”
权杖的杖尾离开地面，白色的长袍，慢慢地离她而去。
“那么，抬起头来，贝露塞布。”
她颤栗着，缓慢地，抬起了头。
……
“嘀——”
汽笛在鸣叫，复古式的长运列车，速度慢慢放缓下来。
连绵的白色蒸汽，从列车的车头处喷出，带着长长的尾气，一路向前。
“看那边！来了！”
苏燃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右手依旧缠着绷带，她扶着栏杆，嘴里呼出了团团白气。
苏燃可以看到，那些列车的窗口里，年轻的面庞正好奇地向外看去。
列车缓缓地，终于在站台停了下来，雕着花藤的车门，也在慢慢地打开来。
“所有学员请在站台列队！请不要推挤喧哗！”广播声忽然响起。
苏燃看见了那些少年，少女，他们穿着各色的大衣，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正在从车门处涌出来。
“人还挺多的嘛。”苏燃扶着栏杆，看着涌出的人群。
行李箱在相互撞击，少年，少女的肩膀擦过彼此，他们慢慢地聚合在了一起，形成了长长的队列。
“我们，要去哪儿？”
一旁的埃莉轻轻地扯着苏燃的衣角，小声问道。
苏燃低下头，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笑笑：“只是换新地方住了而已，别怕，不会流落大街的。”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
苏燃伸手去拉背包，从包里拽出来一块白色的电子屏，手指轻点，点亮了屏幕。
“队长已经申请了你的终端链接，你通过一下。”
发送消息的，是一个方块形的头像，头像以灰色为底，上面还印着一个“B3”字样。
“嗯嗯，好的。”苏燃回了一句。
“你的头像，怎么那么正经啊，”她点点屏幕，又发了一句，“太沉闷了吧……”
“这是B3组的专用账号啊，”灰色头像回应道，“是在军队注册的，等于是官方号。”
“这么正经的号，你让我怎么换其它头像？”
“好吧……”苏燃回了一句。
“叮！”
屏幕上忽然闪现出一条消息，苏燃愣了一下，伸手点开。
“ '枭' 申请与您的终端进行链接，是否通过？”
“这么快？”苏燃点了下同意键。
站台的队列已经调整完毕，一名身材瘦长的男子站在队列前，大声喊了一句。
“出发！”
“行了，我们也走吧。”苏燃把电子屏放回包里，牵起小女孩的手，说道。
两人离开了栏杆处，向着车站的出站口走去。
苏燃右手转着灰卡，慢慢地走近了那个瘦长的男人。
“是迈斯·波沃尔长官么？”
“嗯？”瘦长男子疑惑地回头，“您是.......”
少女在微笑着看着他，缠着绷带的右手指尖，夹着一张灰卡。
“是苏燃小姐吧？”瘦长男子明白过来，“那么，请一起走吧，特弥尔将军有过吩咐。”
“成功！”苏燃收起灰卡，牵着埃莉，往队伍的后面走去。
“就这里吧，跟着他们就行。”她低声对埃莉说道。
“......”
一名少年微微偏头，目光扫了苏燃一眼，他的身上，穿一件精美华贵的大衣。
“她是谁？”
“不会是学院教授吧，可她也太年轻了，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
另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少年说道。
“她有孩子了，你没看见？”这次说话的，是一名长得很漂亮的少女，“说不定，是前面那位教授的眷属呢。”
“可前面那位教授，看上去已经四五十岁了啊......”
“那便不得而知了，你们可以自行想象啊。”
“嗤！”
低低的哄笑声在队伍里响起，许多道目光，悄悄地看向苏燃。
“姐姐......”埃莉轻声叫着。
“什么？”苏燃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她的手指在电子屏幕上滑动，根本没有注意到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们在看你......”小女孩咬了咬嘴唇，低低地说。
“嗯？”苏燃这才抬起头，往前方的队列看去。
少年，少女们的目光已经缩了回去，苏燃看到的，只剩下一排排整齐的后脑勺。
“什么嘛。”她无趣地低下头，目光再次回到电子屏。
“埃莉的丈夫已经找到了，让小埃莉见见他会很好。”
屏幕上跳出一段话，发送对话的人，头像是一只粉色的小猪。
苏燃差点儿笑出来声来，但还是忍住了。
“那就这样喽，赶紧让他们团聚吧，我带着这孩子，可带得累死了。”
她点了发送键，消息跳了出去。
“她母亲的事儿，你告诉她了么？”
“......”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在消失，苏燃沉默了下，手指再度敲击屏幕。
“这件事儿还是让她父亲告诉她吧，如果是我，我怕我会不敢说。”
许久，那只粉色的小猪终于发过一个“嗯”。
“呼......”苏燃放下电子屏，长舒了一口气，目光忍不住又看向埃莉。
小女孩低着头，目光低垂。
苏燃揉了揉埃莉的发顶，再也无语。
她轻轻地闭眼，回忆如潮水涌在眼前。
干瘦的女人嘴唇翕动着，白色的光焰在噬咬她的身体。
“她一定是个很好的母亲吧。”
嗯，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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