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歆低头走着路，心里却在想些别的，比如说，自己要不要留长发呢？如果留的话，那么心里为数不多的慰藉就会消失；不留的话，在别人的眼里，会不会很奇怪呢？
两人到一楼西药房取完药后，就步行到等车大爷口中最实惠的菜市场。
菜市场的配方好像是全国统一的，就像跑操用的音乐一样，有一种听了鞋带就自己散的魔力。和S市老城区一样的潮湿的黑色水泥路面。唯一可以排水的就是摊位前的下水道了。路过的菜摊的两侧都会有被行人无意踩烂的菜叶。熟食区的柜台上，装了驱赶蚊虫用的红布条电扇。
苏梓歆打量了一圈后，内心的期待感就下去了，唯一关心的就是这里菜的价格几何——一般的菜市场的东西都不会明码标价，贵不贵还得自己问问才知道。不过，不买点东西就去问摊主价格，总有一种像是来窃取商业机密的感觉。
按照蹬车大爷的说法，进门后左手边第三个摊位是这里菜摊最好的。他经常会来这儿买菜，久而久之就和摊主熟络上了。摊主大姐经常会给他留下最新鲜的菜，价格也比新顾客更低。
夏雯雯忽然感觉到有人拉了拉她的衣服，回头看到女儿正指着她们要去的地方，说道：“妈，昨天晚上的蹬车师傅也在欸。”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夏雯雯也看见那位蹬车大爷站在边上，和来买菜的人唠嗑着。
赵大爷和熟人聊得正欢，就看见不远处夏雯雯带着苏梓歆走了过来，和边上的人说了两句后，就面向她们说道：“来买菜来的？正好今天进了些新鲜的白菜，就剩一点喽！”
苏梓歆倒是一眼就看到放在最上面的白菜。筐子里确实没剩下多少了。夏雯雯笑着回道：“好巧啊师傅，你也是来买菜的？”
摊主大姐伸手拍了拍赵大爷的肩膀，问道：“这你客户？”赵大爷点了点头，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两人挑选用。
大姐拿起筐子放在两人面前：“都是自家种的，用的是农家肥，就剩这么两株了。”夏雯雯伸手拿起一颗白菜，转着看了看：白菜的叶子没有因为采摘时间太久而蔫掉，光是看菜叶的颜色，也知道是这两天刚摘下来的。叶子上还有些许因为被菜虫啃咬留下的洞洞——这是没有施加农药的最好佐证。
总而言之，白菜的质量夏雯雯和苏梓歆都很满意。左右看去，边上还围着的人手里，或多或少的提了几株，不过这些加起来还没有半筐。这意味着，还有半筐早在她们来之前就被人买完了。
“这两株要了，还有... ...嗯... ...韭菜也来一点吧。”夏雯雯扫了一眼摊位上放着的果蔬，说道。
“这么多够了吗？”摊主大姐随手一抓就是三人份。
“多了一点... ...”夏雯雯回答道。
摊主大姐抬头看了夏雯雯和苏梓歆一眼，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来，抖了两下，只余下两人的份量。“土豆要来一个吗？也是自家种的。”大姐把韭菜扔进一个小篮子里，又在泡沫箱里挑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土豆，问道。
因为是夏雯雯在买菜，所以，苏梓歆就有空闲去找藏在众多摊位后面的卖调位品的店喽。
大姐给菜都过完称后，将它们装进了一条大的袋子里，又挑了几根葱塞了进去，开口报了一个数。夏雯雯微微一愣。虽然赵大爷说过这里实惠，但是也只停留在“实惠”这两个字上，毕竟，“实惠”也是相对人而言的。
看着夏雯雯的表情，大姐“哈哈”笑道：“都是我爸和我弟种的，比别人便宜一点也正常。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嗯，那要买鱼啊肉啊就去那边。老赵，你带她们去一下。”
“走走走，我带你们去。”站在一旁的赵大爷走到了最前面，领着两人去了菜市场里面的禽肉海鲜区。刚走出几步，赵大爷就开口道：“这里面要去的也都是她亲戚开的。”
“一家子全来着儿卖菜了？”夏雯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菜、鱼、肉三个大头他们都占到了，这要是有客人来不就一条龙安排完了？比如现在的她们就是被安排的对象。他们可以靠着这一点，用比较低的价格留住客人，在众多商贩中杀出一条路来。
几年前，她和苏有成也是这样配合的。一人负责北方一人负责南方，相互介绍客户，而且在跑南北长途时，可以相互交接，最大限度的降低运输和交接成本。生意也就这样慢慢做成了... ...不过，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 ...夏雯雯摇摇头，不然自己去想和苏有成有关的一切。
“以前不是在这卖的。后来来这儿是因为有风水先生说那里风水不好，以前冤死过人，所以才举家搬迁到这里来的。还别说，生意真的好起来了。”赵大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以前也有看风水的说我家有灾啥的，我不信这些，就把人给赶走了。现在不也没什么事情吗？”
听着赵大爷滔滔不绝的讲述，苏梓歆心想：这里的人们，都挺健谈的呢。应该很容易相处吧！
肉摊的摊主是大姐的外甥，一把剁肉刀连刀柄都是油光发亮的，看起来也有三四十岁了，就姑且称其为大叔吧。
大叔把刀放在磨刀石上拉了两下，发出“嚯嚯”的声音，听得苏梓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凑近看了看肉的颜色，夏雯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猪肉少切一点... ...差不多。”付完钱，夏雯雯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点多余了。
接过大叔递来的塑料袋后，夏雯雯没有往海鲜区走去，赵大爷也没有多问——在世上活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俗话说人老成精，就是阅历见识广了。
杂货店看店的人正坐在里面磕着瓜子，见到有客人来了，也不带动一下的。货架上放着的盐和糖种类很多，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动物油、植物油、老抽以及味道充斥着整个店铺的香辛料。
苏梓歆感觉鼻子一酸，立刻抬起手来遮在口鼻处。
“忍不了的话就在外面呆着吧。”夏雯雯对苏梓歆说道。得到母亲的许可，苏梓歆立刻后退两步，香辛料的刺激顿时减弱了许多... ...
从杂货店出来后，母女二人和赵大爷道别后，向家的方向走去——既然可以自己走，而且也没有特别远，就没有必要再花钱坐公交车了。
换做从前，苏梓歆手里至少也有一个大的袋子，而现在，她只拿了一袋猪肉，这还是她从夏雯雯手里硬抢来的。
是因为身份变了的关系吗？苏梓歆心想，女孩子干的活比男孩子轻不仅是在学校里啊。之前在云墨中学的时候，搬课本和校服都是李世民带着后排几个男生去的。同样坐在后排的倪怜伶一次也没有去过。
新厨房的第一次使用权苏梓歆还是争取到了。这里的灶台稍微高了一点，不过影响没有很大，顶多就是烧完之后，肩膀会更酸一点罢了。半个小时后，三盘菜便被端上了桌子——在夏雯雯的授意下，苏梓歆烧了一盘红烧肉。至于土豆，就放在地上保存。反正这里也没有配备冰箱，哪里荫凉就放哪里呗。
吃过饭后，苏梓歆就回房间午睡去了。在手术之后，午睡几乎列入苏梓歆每日必做之一，以前是只有困的时候才会补上一觉。
洗完碗后，夏雯雯没有回房间，而是趴在桌子上小憩，屋子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天空正下着雨，小女孩扶着桥的护栏，看着水面上因为雨滴滴落泛起的涟漪。闪电划过天空，雷声也从远处传来，雨势顿时大了不少。桥上撑着雨伞的行人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没有人注意到站在护栏边山的小女孩。
她开始发力，让自己跨坐在护栏上。雨声淹没了她的哭泣声，连同有罪之人的踪迹一起渗入土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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