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生气吗？”露米娜坐到了我的身边。
“怎么可能~我活这些年学到最有用的一句真理就是永远不要和蠢货对线。”对，尤其是妄图和他们讲道理。
“对线？”
“吵架。”我从脚下捡起了一颗石头把玩起来。
“……果然还是在生气吧？”露米娜叹了口气，又向我提问道：“你以前从没失算过吗？”
“不啊，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什么神算诸葛亮。”
“神算诸葛亮又是什么鬼玩意？而且你也不是没有失算过，怎么这次的失算就让你这么生气呢？总觉得这不像你啊？”露米娜也捡起了一块石头开始把玩起来。
“咱俩才相处了几天啊？你就懂我了？”
露米娜皱了皱眉：“……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你的语气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啊？”
确实呢，但我拒绝改正：“……算是我的口癖吧，你可以试着忽略这些讽刺。”
“哪有人的口癖是挑衅别人的？”
“我啊？”这不就在你脸前吗？
“……所以说你真是个怪人。”
“谢谢夸奖。”我贱兮兮的笑了一下。
“……感觉和你故意气我的玩闹不同，你这种穿插在正常聊天里的挑衅更让我感到生气。”
“哎呀哎呀~知道我是在故意气你还是配合我一起闹，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哈——呼。”在做深呼吸，看来又被气到了。
“不用忍着哟？想骂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我可以和你吵到天亮，不仅解压，还能顺便帮你调整一下心态。”我把手中的石头用力丢了出去。
“……和你这种脸都不要的家伙吵架只会觉得莫名空虚，还是算了。”露米娜也试着丢出了那块石头，啧，比我远。
“可惜了，难得的消遣。”
“所以是为什么呢？明明你不是在乎失败的人吧？”你是铁了心想问个明白？
“……因为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算了，说出来又能怎样呢？
“小丑？马戏团里耍杂技的那个？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这个世界也有马戏团啊？有机会得去看看。
“因为小丑，就是把自己的丑态展露出来供别人取乐的存在啊。”我用手支撑着上半身，抬头数着星星。
“虽然这个解释很怪……但我还是不能理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露米娜则是看向了我。
“我觉得镇民们会愤怒、会失去理智，会把德古那个老东西直接打死。因为我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会让他们扯下善良的面具，表现出自己恶人的一面。”
“但事实却是，他们的确是好人，只是我这个垃圾在用恶意揣测别人罢了。亏我还暗搓搓的想什么弱智计谋去阴那老东西。呸，我也配。”
“……”嗯？不说点什么吗？
“……怎么？不来点感想吗？嘲笑也好怜悯也罢，我都不会在乎哦？”
“要我说实话的话，我在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想杀德古那事？
“因为我想看老东西绝望的表情。”因为我是个无耻的乐子人。
“不，我在想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哦豁？”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我觉得——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别人的心意，别人的幸福，别人的人生，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全然无所谓的样子。你只会去找自己觉得‘有趣’的东西凑上去。简洁一点的说，你活的也太随心所欲了，随意到让我怀疑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露米娜也抬起头来，望向了天空。
“而我本来觉得，活的这么随意的你会是那种随意夺取别人性命的家伙。但在这个镇子上，你却一声不吭的帮镇民解决了山贼的问题。”
“兴趣使然的想逞英雄罢了。”我好像是在找借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都摆烂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找借口。
“但你甚至连我这个目标明确的想杀你的家伙都放过了。唯独碰到德古，你却一定要置他于死地，还有你之前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我猜——”
“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不太好的事？”露米娜放缓了语气。哎呀哎呀，关心我呢。
“……呵，想太多啦~”我拍了拍露米娜的肩。
“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在我出生的那个世界，有一种叫‘网络’的东西。”
“网络？”
“能把全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传到你手里的小盒子里。”我调整了位置，和露米娜背靠背坐在了一起。
“那算什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方便的东西？”露米娜竟然也向我这边靠了过来，爱听故事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嘛，不过确实没有我表述的那么方便吧？因为这玩意很复杂，一时半会的我也没法和你说清楚。”
“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呢？”
“无所谓啦，有机会的话我都讲给你吧。但针对刚才的问题，我想说的是——虽然能获得消息，但得到的什么消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发信息的人。”
“什么意思？”
“用你举例子的话，你是魔王军的情报员。那么由你传达的消息的真实度，是不是取决于你呢？”
“……是？”
“对了，就是这样。而比起温暖人心的好消息；有争议性，有阴暗面的坏消息是否更能激起人们讨论的欲望呢？”
“……是。”
“就是这样，为了能让更多的人为他发出的消息争吵，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做坏事，传播坏事，就是一个方便的手段。”总觉得……我这不是在甩锅吗？
“那算什么？真是垃圾一样的发明。”
“也许吧，不过这么说有些太过以偏概全了。毕竟真正有问题的还是我自己。”
“这又是什么说法？”
“即便有再多的坏人，功利心切的人。”
“好人也是存在的，温暖人心的好事也是存在的。”
“是我陷得太深了。让自己变得富有攻击性，总想着吵赢对方看人破防取乐。和人聊天时也总是时不时蹦出一两句垃圾话来讽刺别人。总想在别人打起来时看热闹，却对真正值得庆祝的好事不屑一顾。”
“感觉自己有点可悲呢。”这句本应是我的心声，但我莫名说出了口……不，没必要说这种博取露米娜同情的话：“嘛，都是我活该罢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更想回去。”吉斯爸爸说的不错。有些蠢货只有在失去了什么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最珍惜的东西。
比如我。
“回到那个最初的世界。这也许就是你关于我活的过于随心所欲问题的答案吧。”但可惜……我最想回的那个“世界”已经回不去了。
“……”
“所以没必要多了解我哦？因为我总归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说什么让你多了解我，也只是我想逗你玩而已。”什么随心所欲，我就是个别扭精。
我猛地站起了身，露米娜差点躺倒：“我也生够闷气了，还是得回去找张舒服的床啊，那样才够享受。”
“走吧，L——”
“露米娜。”
我对露米娜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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