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亦落地了。他本想安安静静怂到考核结束。只是在视野更好的高处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藏在观众里的身影，不是申渐漓又是谁。他看到她紧张的把两只手按在心口。申亦知道这是她不安的表现。
岩岩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抛起刚拿上的石头，冲出去的速去比之前还快。
也不知道申亦是搭错了哪根经，他不但不逃，反而向着岩岩拉近。申亦抽出仅剩的短刀刺向岩岩的咽喉。岩岩躲都不躲一下，申亦这样正和他意。刀锋在岩岩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火花，他的脖子上只浅浅留下一道白色的刮痕。
“我要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多么愚蠢。”岩岩一脚踏进地面。在近距离下申亦都没时间反应。地上冲出的碎石死死裹住了申亦的双脚。他动不了了。
申亦伸出手来全力展开屏障，挡住岩岩正在蓄力的拳头。岩岩要从根本上摧毁申亦的信心。他双手紧贴在屏障上，两只脚左右横跨一步稳住下盘。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岩岩越来越用力，他的双脚也在地里陷的越来越深。他棕色的石肤在关节处甚至显现出灼热的橙红色。
一声清脆的就像玻璃破碎一样的声音响起。申亦的屏障碎裂了。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强大。”
岩岩拔出深陷的双腿，他粗大的手掌锁在申亦的喉咙上。申亦也抓住岩岩手腕，他第一次感受到这光滑又坚硬的触感。
“没想到你也觉醒了天赋，不过比起你，好像神明还是更偏爱我一点。”他低头侧耳申亦的耳旁，就如同申亦以前在他耳边低语一样。“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贱人。”
“我不认识你。”申亦不知道这人突然发的什么疯。
“闭嘴！”岩岩锁住申亦喉咙的手开始用上力气。
“等，等一下......”申亦渐渐喘不上气，把手举过头顶不断发出呻吟。
在岩岩看来申亦这可笑的举动或许是在无力的求救。
岩岩的头顶，离地面几乎二十米高的地方，一块比他拳头还大上不少的石头停留在空中。这是岩岩抛出去的石头。
申亦不相信岩岩连脑浆子都是石头做的。如果它砸下来，即使不会给岩岩造成外伤，巨大的冲击力也一定会传递到岩岩脑袋里面把他直接震晕过去。
只要申亦稍微动一下念头，用来支撑的屏障就会消失，石头就会落下。申亦的手指在颤动，但是屏障并没有解开，一段不知是谁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申亦的视野里，一个男孩抱着腿蜷缩在地上。他周围还有很多站站着的人围着他嘲笑，只有男孩是坐在地上的。
“跪下来，跪下来求我今天我们就放过你。”
申亦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他想改变什么，只是回忆可不会听他的话。有些烙下的刻印是一生都洗刷不掉的。
“哈哈哈，你们看到没有，这家伙还真的跪下了。”
男孩抬起了头。这是一张和岩岩有着相似轮廓的脸，有着一副死寂的表情和空洞的眼睛。
“哈哈哈。”渗人的笑声在申亦的脑海里不断回响。
这是我的罪业吗？申亦从回忆中苏醒。
“他......是你吗？”申亦拍打着岩岩的手臂，他快没气了。
岩岩的手松了一些。这不是他心生怜悯，他仅仅是想多看申亦挣扎一会。
“你似乎终于想起我了。这样正好，这样就能让你更深刻的感受什么叫绝望。”
夕阳藏在云里。背对着岩岩，正对着申亦。拉长了他们的身影。远处是染上红黄两色的云朵，近处是一片即将拉下帷幕的灰蓝色天空。
“走......快走......”申亦没有了任何争斗之心，他只想这场没有意义的打斗快些结束。
“走？为什么？要走，也是你走！”
看来申亦说什么岩岩也听不进去的。
“我说......你挡住我......看风景了。”申亦自嘲地笑了。
然而申亦的笑容在来不符合岩岩定下的基调。“不！你不能笑。我要你痛苦。你只能感受我给你的痛苦。”岩岩又使劲掐住申亦的脖子。
这场似乎已经变成单方面霸凌的战斗，武曲看的早没有了兴致。“不去阻止一下吗？”他低头对坐着的白刃说。
白刃只是摇头。“人们的心里有两颗种子长得最快。一颗叫爱，一颗叫恨。只是爱无期，恨有尽。”
“不要，不要。”申渐漓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衣襟的一角已被眼泪沾湿。“为什么，为什么时间还不到。”
可惜离十分钟还早，比赛是不可能靠时长结束的。
申亦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随着天边最后一丝红光映入申亦的眼帘，他昏了过去。
“一方失去战力，考核结束。”裁判导师没有理由去帮助任何一方，她只是尽职的在履行规则。
“岩岩，考核结束！”她重复说了一边，因为岩岩抓着申亦的手还没放开。
岩岩沉浸在复仇的喜悦中，周遭的一切此刻都与他无关。他很想现在就结果了申亦，奈何他不能。那么复仇了的他下一步是什么呢？
“对啊，下一步是什么呢？”
申亦垂下不久的手还在摆晃。失去他意念支撑的屏障终于消散。除了岩岩，所有人都注意到石头落了下来。
“哎，走吧。”白刃离开了坐台。
他转瞬间移动到台上，在岩岩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扭开了他的手掌。他抱着申亦后退，并轻轻一掌击退了岩岩几步。
这块巨石砸在岩岩刚才站的地方，砸出个坑。本来就凌乱不堪的场地上又掀起了不少灰尘。
岩岩惊讶到了。这不是他刚刚砸向申亦的那些大石块吗？怎么现在才落下来。落的位置还那么巧。
白刃把手掌贴在申亦胸上，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他周围形成，看似在恢复着申亦。“他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东西砸到你头上，你也得晕过去。”白刃对岩岩说。
“不，不。他是不可能对我留情的。”难不成是他故意引我到那个位置，那为什么他会放弃攻击我的机会。他难道就不知道力量就是一切，而胜利就可以证明自己的力量吗？对，他不知道的。他肯定是忘了这一点。
申亦醒了过来，看似有些疲惫。
监考导师也走了过来宣布结果。“申亦。觉醒天赋不超过十天，你成长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我当年可没你这个速度。”导师笑了笑继续说。“然后是岩岩，你的天赋可攻可守，有很高的泛用性。但是有一点我要问，为什么在和申亦的对战中，你最后动了杀心。”导师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岩岩没有说话，因为这是他不愿向他人提及的痛事。
“如果你没什么可说的话，那么我很遗憾你将不能成为我们云浮宫的一员。”
申亦这个时候倒是出来发声。“等一下，导师。是我的原因。我好像，以前对他做过很过分的事。”
她没想到申亦居然还会为岩岩说话。她再看向岩岩。岩岩正因为申亦敢揭露他的伤疤而气愤着。
“哎。只要你不悔改，就难免还有下一次。除名吧。”她拿起册子，正想把岩岩的名字划去。
是的，岩岩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要是在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
“等一下。导师。”
“又怎么了。”她不耐烦的看向申亦。怎么又是这个小子。
申亦笑出灿烂的笑容。“都是第一次做人，谁都难免犯过错，您就放过他一次吧。”他说给这句话不仅是给导师听，也是给岩岩听。他希望岩岩能够原谅他。
“哈哈哈。”白刃也是大笑。“好个第一次做人。这两个孩子底子都不错。行吧，就让他们都通过吧。”
就这样，申亦和岩岩都通过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看戏的人几乎都尽数散去了。只留台上的两个男孩。
申亦走到岩岩面前，他伸出了手说：“我似乎对你做了过分的事。对不起。”
“啪。”岩岩把他的手搧开。“假惺惺，我不要你同情。”他觉得申亦是在演戏，现在的申亦和以前他认识的那个申亦完全不一样。
岩岩只留给申亦一个背影就走了。
“申亦！”申亦也走下台。一个熟悉的人还在等着他。“你吓死我了。”申渐漓抱了上来。
“你最后为什么不对他动手？”
申亦搂着申渐漓轻声说道：“我以前似乎做过很多错事，对吧。”
“那你也不能傻站着挨打啊。”申渐漓的声音颤了起来。
两人相拥着，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云浮宫山脚一处密林。
王管事陪着一众没能入云浮宫的孩子通过这里的传送阵回到了皇城。虽然申亦通过了考核他很不开心，不过还好吧，至少以后不用看到申亦那张臭脸了。
今晚他找了几个皇城老朋友，在酒馆里喝了不少。夜深人稀，王管事晃着步伐回家。他是有点喝醉了，但人还算清醒。
一袭黑影从阴暗处闪过。
“什么人？”王管事注意到了。
这黑影四处游着让王管事分不清它的位置。
“好久不见。王管事。”
王管事的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业鳞？”王管事转身也看到了他。在黑暗中他吐着猩红的杏子，光滑的鳞片在月光下反着白光。“你你你，你找我干什么？”王管事吓得后退几步。
“当然是钱的事情，你答应事后无论成败还会给我双倍的。”
“好，好。我给。”他抖着手掏出荷包。一袋鼓鼓的钱袋就这么到了方业鳞的手上。人家明显是来寻仇的，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了，还是小命要紧啊。
方业鳞掂了掂这袋钱。“你可以走了。”
“那有缘再见，有缘再见。呵呵。”王管事快步走去。不知怎么的，他的视线越来越低，眼睛开始往地上看去。他以为自己真的醉的。他视线翻转了一圈，看到一个和他穿同样衣服的人站在那里，但是他的头呢？
王管事瞪大了眼睛，他已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云浮宫除名。”方业鳞狠狠说道，他舔着刀尖的血，似乎十分满足。他又踩在王管事的尸体上。“不过也没关系，云浮宫不要我，自有人要我。”
夜色更深了。不知名的黑暗还在等待曙光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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