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胸口这还会痛吗？”
洛希祺将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戳了戳许言的胸前的伤口处。
“嘶——”
许言到吸了口冷气，那因刺痛而浑身颤抖的模样，让洛希祺忍俊不禁。
“很痒吗？”
“那还用说？”
洛希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抱歉啦，因为我看你好像有点走神。”
“走神吗，确实是有一点……”
他将目光投向落地窗外的夜景。
市中心的光污染比家里那边要严重得多，到处都是刺眼的霓虹灯光。在这充斥着钢筋水泥的城市，早已不存在人与人之间的纯粹情感。
这么多年，吴子涵是抱着何种的心情一路走来的呢？
如此说来，他与诗音又是极为相似的。
在这五年间，诗音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不知不觉，他开始厌恶起那个一度将诗音给遗忘的自己。
想要见诗音，想要和她在一起。
而到现在，这股感情到底是友谊还是某种别样的情感，他也没有分辨出来。
又或许，两者皆有？
“你是在想诗音同学的事情，还是子涵的事情？”
洛希祺将身子靠近许言，他赶紧侧身，和洛希祺拉开距离。
“我什么都没在想啦，不要靠我这么近。”
“哎？真的吗？看你的表情明明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呢，说出来给姐姐我听听嘛，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害羞。”
“才没有害羞啦。”
“那你告诉姐姐，你到底在想什么？”说着，洛希祺抛了个媚眼。但很可惜，正因为许言实在是摸透了眼前这名宛如小恶魔般的少女，从而根本无法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说到好奇的话，确实有一个……为什么吴子涵，要穿女装？”
这个问题，他憋了好久，现在终于趁着吴子涵不在说了出来。
“女装？原来你一直都在意这个吗？虽然子涵真的和女生一样可爱，但你都有了我和诗音同学，不可以花心哦~”
“姑且不提我和诗音的关系，我又是什么时候和你扯上关系的？”
“哎？许言同学，莫非其实是渣男？”
“请你停止无端的污蔑。”
“好啦，不逗你了，”洛希祺挥了挥手，“也不是什么打不了的事情啦，子涵自己也说过，似乎是穿女装的情况下，更能够集中注意力。”
“听起来，应该只是自己想穿而已。”
“也不是不可能呢，毕竟，吴家百分之八十的事物都会经由他的手进行处理，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之下，有些怪癖到也很正常吧。”
“我觉得这一点都不正常。”
不过，百分之八十的事务，吴子涵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对子涵的工作能力感到怀疑？”
“倒也不是怀疑啦……只是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子涵他，从小就渴望着亲情啊，这股执念大概是没有体会过他童年的你我都无法理解的。
而当他无论以何种途径都无法得到父母的关爱时，自然便会向上诉求。”
“向上，是指他的爷爷奶奶吗？”
“正是如此。吴家老爷子只注重人的价值，而对于亲情一向是很淡薄的。”洛希祺的声音，逐渐转弱，“他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寻求着虚无缥缈的亲情，为此，他甚至不惜拉上我，谋划着让他的哥哥吴凡失去继承者地位的计划。”
“好像在听反派的自我叙述一般……”
“说的也是，这种话题对许言同学来说，应该太过沉重了吧。”
“总之，我和诗音都只是意外被卷入你们计划的受害者对吧？”
“是这样没错，子涵想要利用吴凡对我的执着，将他一步一步引向深渊。诗音的出现，让你和他大打出手倒是意外，不过就结局而言，倒也没差就是了。”
洛希祺指尖缠绕着发梢，继而放下，再度卷起。
“至今为止，吴凡的所作所为我这里都有记录，再加上他现在失去了生育能力，吴家老爷子自然也会放弃这个‘废物’。”
洛希祺轻描淡写地，将沉重的话题说了出来。
固然对吴凡没多少同情心，但洛希祺的言语，还是本能的让许言感到心悸。
她并不是小恶魔，而是货真价实的恶魔。
但即使是这样的恶魔，真的也会落泪吗？
会说出“不想走上被定好了的道路”这种话？
一时间，许言不知作何表情是好。
咬了咬下唇，许言说：“所以你们想要做的，就是当着吴家老爷子的面，证明吴凡毫无利用价值，从而突出吴子涵在吴家的地位对吗？”
“可以这么说啦，而且子涵他也的确是有着真才实学的，说他是天才也完全不为过。”
光是吴家将近百分之八十的事务，都要经过吴子涵之手这件事，就足以证明吴子涵的价值。若是真如洛希祺所言，吴家老爷子只注重价值，而完全不在乎家族之情的话……
说不定真的会，正式接纳吴子涵。
而那时，吴子涵也将直面多年来从未承认自己存在的母亲。
还有，来自那位素未蒙面的哥哥——吴凡的无边恨意。
当然，这些都是吴子涵他所要面对的，和许言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嗯，最好是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完全不想再和吴家扯上关系。
他所担心的，只有诗音的安危而已。虽然洛希祺说是不用担心，对于诗音的身手他也稍微有点了解。
但在许言心目中，诗音仍是那个一不注意就会迷路，蹲在角落哭泣不停的女孩。
···
“好了，”卧室门被打开，粉红色的装饰物一闪而过便被关上，一名体型修长，扎着马尾辫，身穿黑色西装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将领带整理了一下：“这样应该可以了吧，我好像也有段时间没出门了。”
说完，他略不自信地摸了摸额前的齐刘海。配合那柔和的面容，他就像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女，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男生。
“嗯，差不多了，很有男子气概。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洛希祺点了点头。
“好耶，既然洛姐姐这么说，那我们就出发前往吴家老宅吧！”
吴子涵猛地转身，脑后活泼的马尾辫也随之摆动起来。
看着吴之涵那白皙得完全不像是男生的精致面庞，许言只得在心底默默吐槽、
到底哪里有男子气概了啊……
“许言学长你也快点，吴家老宅可是离这里很远的哦。”
“啊，是！”
许言放下水杯，慌忙起身。
终于，到了前往吴家的时候。
关于洛希祺和吴之涵谋划了许久的计划，大概夜晚也会彻底落下帷幕吧。
时间，不经意间指向八点整。
···
与此同时，吴家老宅。
幽静的别室中，衣着古朴的老者和一名有着漆黑长发的少女相对而坐。
只是少女身上那件深蓝色的宽松校服，实在与被精心布置的仿古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老者沉默着，看向时钟。
两人已经这么对坐有一个多钟头，但不管是哪边都一句话没有说。
少女那明亮的碧瞳，也从未正视眼前这位虽年事已高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者。
啪嗒一声，木门被打开了，万叔迈着缓慢的步伐，站在两人身旁说道：“老爷，诗音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人都齐了吗？”
“齐了，老爷。”
老者站起身来，看了眼对面的少女：“你一起来吧，你的男朋友也到了。”
诗音没有看他。
“如果你对他出手的话，事情不会轻易结束的。”
老者背过双手，挺直腰板向门外走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老夫只欣赏有价值的事物，无论是你，还是你那个小男友。或者说，世上的一切，只需按照价值明码标价就够了。”
诗音从座椅上站起，跟着老者走出房间：“那无法评估的价值，应该如何衡量？”
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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