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晚风渐起。
河水潺潺,其中不少行人撑着挂着红灯笼的小舟随波飘向远方,在横穿小镇的河流两岸修有歇息的长椅,坐在长椅上的女子身段极佳,脸上覆着黑纱,手里提着一只被油纸包好的烤鸭。
不论清漪怎么说,那账房都不肯收他们二人的钱财,还打包了一份刚刚烤好的鸭子,红彤彤的样子很是诱人。
易朔和那几个小混混被年轻的捕快抓进衙门后也没审出来什么,被判关上半个月,打五十大板。
不过半夜易朔就逃了出来,在大牢里放了一个替身术。
“回客栈?”易朔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一块绣着花的手帕:“你的那条我弄脏了,赔你一条新的。”
海梅花。
清漪挑了挑眉,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大海里珊瑚居多,很少有漂亮的植物,而一入冬后浅海里的花儿都会凋谢,唯独这种花会倔犟地绽放。
“这是什么花?”清漪接过手帕,仔细摩挲。
手感很温润细腻,梅花的图案非常细致,是绣娘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
“啊?这不是你喜欢的花吗?”易朔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哼哼,暴露了吧。
清漪抓紧手帕,美眸一横,轻轻锤了一下易朔:“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
“阿这……”
易朔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其实,易朔是给她换亵衣的时候发现不光亵衣上绣着海梅花,而且亵裤上也绣着海梅花,才猜到了清漪的喜好。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娘告诉你的吧?”
清漪第一次见到海梅花就是周凝领着她去看到,后来陪伴清漪在沉睡千年的那株海梅花也是周凝亲手摘下炼成的灵宝。
“哦,对呀,你怎么知道的?”易朔感谢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清漪笑而不语。
易朔听到清漪提到娘亲,立刻想起来自己有一个困惑很久的问题:“我听说你在海渊中沉睡千年,在最近几百年才醒来?”
“对啊。”清漪点头。
“哦。”易朔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易朔也曾沉睡千年,不过苏醒过一次,但现在没有关于那段苏醒前后经历的记忆。
“你是为什么而沉睡的?”易朔迫切地想知道当初他为何沉睡,而清漪和易朔同时沉睡,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或许能够从清漪沉睡的原因里找出来他陷入沉睡的蛛丝马迹。
“时间过了很久,我记不清了。”清漪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挠了挠下巴。
易朔没办法,他也能理解清漪,毕竟他也不记得了,时间能够魔灭一切。
既然现在在这里也只是干坐着,那还不如先回去了。
“回客栈?”易朔觉得在河边吹风也没多大意思,不如回客栈睡觉。
清漪把裹着油纸的烤鸭塞进了易朔的怀里,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我再呆一会儿。”
清漪仰起头,夜空之中并没有星星,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幕布。如果不是岸两边是繁华的商业街,河边灯火通明的花船,一条条打着红灯笼的小舟,这里肯定是相当压抑。
“你不回去?”
“要下雨了。”清漪轻声。
“那就更应该回去啊。”
“不,我喜欢水,有家的感觉。”
“客栈的房间有洗浴的地方,何必要在这里淋雨呢?”
“客栈里的水和天上的水不一样。”清漪看着易朔,扬了扬下巴:“你不会懂的。”
易朔的确不懂,不过海里的鲛人和人类生活习性不同,倒也是可以理解。
“那我走了啊。”
扔下这句话,易朔抱着香香的烤鸡走向温暖的客栈,他准备泡一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再睡一觉。
清漪啧了一声,轻轻跺了下脚。
易朔转过头:“怎么了?”
“你今天很反常啊。”清漪的食指在长椅上画圈圈。
“哈?”易朔挠了挠后脑勺,这姑奶奶在说什么?
“你饿了?”
“没有啊。”
“那你……你困了?”
“没有啊。”
“那你着急回去做什么?”
易朔指了指天空:“要下雨了啊。”
说着,天空开始稀稀拉拉地下起来小雨。
“……”
“我有避水珠。”
清漪深吸一口气,如果这么直球都不明白的话,易朔可以去死了。
“我也有。”
易朔说着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了一颗避水珠。
雨滴在河水上,砸出一圈圈的涟漪,揉碎了清漪无语的表情。
“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什么?”易朔含着避水珠,坐到了清漪的身边。
清漪怔怔地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心里突然觉得很累。或许在当初她就不应该去西北进入那什么獬豸法秘境里去寻找圣法。
如果不去那里,她也不会沦落到此处不明不白的卖命。
和易朔在一起这段时间里,清漪也在渐渐改变自己,她搞明白了自己当初自告奋勇地听始坤来到此处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你不想家吗?”清漪看向易朔,避水珠在易朔的周身萦绕着一圈淡淡的光。
易朔顿了顿,叹了一声:“我没有家了。”
“啊,哦对,你娘亲已经飞升仙域了。”清漪的眼神中多了一点可怜。
“不是,娘亲和爹离开那么久,我对那个家早就已经淡忘了。”
“你还有其他的家?”清漪惊了,随后便想了起来:“我忘了,你和你师父也不清不楚的。”
易朔皱眉羞怒:“什么叫不清不楚?我们之间是纯洁的恋爱关系。”
“哦,你可真是尊师重道啊。”清漪朝着河水中扔了一块石头。
心里突然变得烦躁起来,天上落下的雨,让她没有办法安静。
“我听你说话怎么这么带刺呢?”易朔被她这么一提也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是对自己师父出手了,易朔也不好反驳。
“有吗?我没听出来呀。”清漪猛地起身,朝着客栈走去:“我要回去了,困,睡觉!”
“哎,你怎么还急眼了?”易朔追上清漪,跑向了客栈。
……
“嗯。”
“所以为什么我们睡一间房?”
清漪进入房间之后,易朔也跟着进来。得知易朔只定了一间房后,清漪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易朔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她来一个惊喜。
“当时客房没有那么多了,只剩了一间,所以我就只能订……”易朔摊手。
他还真没说谎。
清漪倾吐一口浊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咬着牙问:“那我睡着这段时间,你在哪睡的?”
“我在房间里睡的呀。”
“房间哪里呀?”清漪笑了,笑得很明媚。
就是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在床……”
听到床字,清漪脸色铁青,没想到这厮竟然胆大包天。
可心里却又生起一股好奇心,她倒想知道易朔的胆子究竟大到了什么程度。
“在床边的地上照顾你啊。”易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我还不至于做出那种没品的事。”
“什么事?”
“你刚才肯定在想我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了,对吧?”
“胡、胡说什么?”
清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在说什么糟糕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跟你睡在一张床上?”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也没说别的话呀。”易朔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按照平常清漪应该用各种尖酸刻薄的话来怼他才对。清漪现在居然没有怼他,反而露出了一副娇羞的表情,着实令易朔找不到头脑了。
“你明明就说了,你说我们睡在了一张床上。”清漪觉得有些上头,今天易朔为她揍那些小混混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易朔给她了一种久违的安心。
“睡到一床床上怎么了?要做什么事吗?”
“你……”清漪瞪大眼睛,粉拳砸在了易朔的肩膀上:“你还要做什么事?你还真敢说啊!”
“那你说什么事啊?我不太懂,要不你教教我?”易朔开玩笑地说。
“哈?!”清漪直接给了易朔一脚。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好歹也是南域剑宗流水剑派的唯一正统继承人,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让你嘴贱,给你自己开一间房去。”
“客栈没那么多房间,不如咱们两个凑合凑合吧?”
清漪白了易朔一眼,酝酿了一会:“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那是当然,我何时骗过你?”易朔真诚的眼神在发光,看得清漪浑身起鸡皮疙瘩。
“哼,最好管住你的手。”
“啊,知道了,我是那种人吗?”易朔看着清漪,清漪也直直地看着他:“你盯着我做什么?”
“你转过去。”
易朔也不问她什么意思,乖乖转身,“面壁思过”。
时候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易朔听出来这丫头原来是在换衣服。
“好了。”
听到清漪的允许,易朔才转过身,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赶紧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清漪披着一块毯子,披在自己的身上,身上穿着新换的亵衣,上面绣着
“你……”易朔透过指缝,见清漪缓缓将身上的毛毯褪下。
换下来的黑丝和毛毯与换下来的衣物整齐的放在桌上。
“唉,你给我的这衣服看起来有点奇怪啊。”
“给我好好解释解释……究竟是谁给我换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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