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易朔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自家的练功场，平日里这练功场都被其他剑派的人霸占着，现在总算是空闲了出来。
昨夜被师傅教训了，手手好疼，腿腿好疼，屁屁也好疼。
练功场几十年来第一次如此安静。
剑宗众弟子经过一夜的折磨，精力全无。
易朔以一己之力放倒了整个剑宗，大小剑派过千，无一幸免，就连隔壁的刀宗也知道了有他这么一号狠人。
能载入修仙界野史了。
剑宗后山三里处有一个湖泊，流水剑派的练功场就建在湖水中央。
清风掠过湖面，带起层层涟漪，湖边的垂柳已经抽枝，绿色的嫩芽倒映在水中，染绿了岸边。
今天，艾萱彤要教易朔流水剑派的内门招式，易朔取得流水剑派的剑意，他的第一份剑意。
易朔站在练功场的中心，深呼一口气，扫光了脑子里所有的杂念。
竹剑握在手中，闭上眼睛。
“用心来看周围的事物。”
艾萱彤今日将头发挽起，露出了洁白的脖颈，换下了平日里穿的青色褶皱长裙，穿上了一身贴身的白衣。
靠着一棵柳树，怀中抱着清歌剑，立于斑驳的林荫间颇有些女侠风范。
“平日里我叫你留意万物，不是随便说说，我们水流剑派从自然中悟出流水剑意。”
“我们流水剑派的招式非常灵活，你第一眼看到的事物，就是你要取得的剑意。”
“现在，你来感悟吧。”
易朔沉下心来，仿佛忘却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天地之间悠悠无边，一片虚无。
“我……什么都看不到。”
眼前仿佛是一团黑雾，无边无际。
“别着急，你可以转身试试看，飞鸟、走兽、鸣虫……都可以是流水剑的招式。”艾萱彤早就料到了易朔现在这个状况。
毕竟他一天天没心没肺，怎么会特别热爱某个东西呢？
“飞鸟走兽都可以成为流水的招式？”
“没错，因为万物都可以像流水一般温柔，一般坚韧。”
“可是我还是看不到。”
“别着急。”
易朔只好不断转身，直到他面对着艾萱彤。
原本混沌的一片，只有靠着柳树的艾萱彤清晰可见，而且她的周身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像是午后透过窗纱的阳光，温暖而慵懒。
“师傅，我……”
“看到了？”
“嗯。”
“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了师傅。”
艾萱彤一怔，随后有些微怒：“你手不想要了吗？还敢调戏我？！”
“真的，我看见了师傅！然后，师傅周身的风景都渐渐清晰起来了。”
原本混沌一片的世界被艾萱彤散发出的光芒渐渐点亮，飞鸟，走兽，就连掠过柳树的清风，天空的浮云，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易朔明明闭着眼睛，却能完整地看清眼前的世界。
“师傅，我能看清所有的景色了。”
艾萱彤有些难以置信，她记得只有建立流水剑派的开山祖师曾看清过所有的景色，然后悟出了前无古人的剑意，创立了流水剑派。
易朔睁开了眼，一股剑气以他为圆心，向四处扩散开。
脚下的石板，轻柔的微风，自然的一切都在回应他的剑意，而艾萱彤也感受到了。
他的剑意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艾萱彤的心锁，随后易朔的剑意便钻了进来。
心里像是溜进了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调皮可爱，肆意玩闹，却怎么也让人生不出厌恶之意。艾萱彤一时间失了神，她在感受易朔的剑意。
好锋利，却也好温柔。
虽然这份剑意非常强大，却莫名地让人心安。
让人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
剑气如风掠过，柳叶飘扬，涟漪拍到了岸边，站在树旁的艾萱彤秀发被吹散了下来，心里的小兔子在歪着头对她笑。
乌黑的秀发遮住了她发热的脸颊，怀中的清歌剑“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清秀少年，艾萱彤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在易朔开口说话之前，逃似地离开了。
不是因为易朔的剑意包含了对她的爱意，而是因为……
她回应了在心里撒野的那只小兔子。
……
“师傅，快看！”
屋外的树木、清风、飞鸟走兽，万物的一切都散发着一股剑意。所有的事物仿佛都有了心跳，以一种特别的旋律在不断颤抖。
这剑意无处不在，却又飘渺无形。
万物和鸣。
这是一种境界，只有悟透某一种意境的时候才会出现。
黑胡子老道正在树上睡觉，被树下的弟子摇醒了。
“哎呦！”
一个重心不稳，黑胡子老道直接摔到了地上。
“你这孽徒，想谋杀为师不成？！”黑胡子老道气得胡子一翘，伸手拍了一下弟子的脑袋，随后看向湖心练功场。
那里的剑意层层递来，绵延不绝。
“看看！看看！连那个臭小子都能悟出来完整的意境，你呢？这宗内大试就要开始了，你还想倒数第一啊？”
黑胡子老道不靠谱归不靠谱，但是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凭借波动就能知道这剑意的主人身在何处。
“老头，完整的剑道意境除了九叶剑派的小师姐，也没人悟出来啊……就算是息燃派的大师兄也没这等能耐。”
弟子许诺很是委屈，这是看天赋和机缘的，缺一不可。
等一下，师傅刚才好像说的是“臭小子”，难不成剑宗有第二个人悟出来了完整的意境？
黑胡子老道见许诺才如梦初醒的样子，忍不住叹气：“唉，流水剑派的那个易朔，悟出了完整的剑道意境。”
“许诺啊，你这倒数第一的位置算是稳稳地保住了。”
许诺倒是想得开，根本不在乎：“那是易朔师弟天赋过人，他人羡慕不来的。”
黑胡子老道一甩袖子，扭头走向山下：“为师今晚不回来了，你去九叶剑派或者什么随便哪个剑派蹭点吃喝吧。”
许诺应了一声，转念一想，这老头也从未给他做过一顿饭菜啊。
“老头，去花船的银两带够了吗？”
“胡说，为师乃是正人君子，哪里会去那种地方！对了，我床底下有一把上好的灵剑，你就以你的名义送给流水剑派吧。”
“他们现在住在九叶剑派的山头。”
许诺应了一声，然后背起剑走向了九叶剑派的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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