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语在后座，看不到赵河宽脸上的表情。
不过他想，老赵一定是面色铁青吧。
毕竟，谁也不会希望，被自己的朋友知道自己的黑色过去。
“你都知道了？”
赵河宽平静说道。
“事情真是你干的？你真的…曾经因为伤害一个女孩，而坐过牢？”
“没错，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听说的这个消息…”
赵河宽的双手从方向盘上垂下来，带着莫名的语气说道：“但大概都是对的。”
“苏小瑾？”
“嗯。”
果然…
之前老赵的一切异常，以及和那个女孩儿相处时候的种种不对劲，在老赵亲口承认的情况下，都能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老赵明明人帅多金，却从来不和其他女孩儿有接触，又为什么和别人保持距离。
而苏小瑾又为什么对他如此冷言冷语，却又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心里的疑惑都已经清晰，可周正语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仰头倒在梆硬的座椅上，一言不发。
处处帮忙，对他不知道多少次伸出援手的朋友，居然是…
一个人渣。
从生理上讲，他的喉咙痒痒的，很想吐。
自心理上看，他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恶心作呕。
恐怕无论是谁，只要是心理健全，都不会接受这种人做自己的朋友。
然而…
周正语死死捏着拳头，全力强忍住自己一拳打在赵河宽那张完美的脸上的冲动。
哪怕他犯下了再怎么大的过错，至少…
他对自己已经尽到了一个朋友的所有职责。
可是，可是…
周正语的良心在反复撕扯着他脆弱的心脏。
一边将赵河宽长出青面獠牙，满面淫邪，另一边，又让他伸出双手，将自己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想打我？”
“不只是想…”
周正语已经几乎都要动手了。
“抱歉。”
赵河宽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很失望，很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渣滓。”
“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说谎，我在几年前，做了一个让我后悔一生的错事。”
“之所以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听说了之后，立刻就会远离我。”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几个熟人了…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
“不管你信不信，我再过一段日子，就会把这事情告诉你。”
周正语牙根痒痒，呼吸紊乱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
赵河宽想说点什么，却又停了下来，轻飘说道：“一个人犯错还需要理由吗，觊觎美色，本性本恶罢了…”
“…”
周正语颓然松开了拳头，自嘲一笑：“我错了，错的很离谱，有那么一瞬间，我还在心里想着给你找借口…”
“是啊，正语，你…是我见过，少有的，温柔的人。”
“别他妈说了，我听着恶心。”
周正语冰冷的语气就好像腊月的冰锥一样，寒意逼人：“我原以为，我自己干的那点事儿，就足以让别人都觉得我恶心了，没想到…”
“呵呵…”
赵河宽似乎并没有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厌恶和怒意，轻笑说道：“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你说这种骂人的话。”
“…”
周正语愣了一瞬间，旋即放弃了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打算。
径直打开了车门，下车之后，走到驾驶座的车窗边上，漠然说道：“赵河宽，你以前帮了我很多…谢谢，但我想…我们俩不再适合做朋友了。”
“嗯…也是啊，太遗憾了…”玻璃黑黑的，他看不清赵河宽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句话的。
“走了。以后…”
以后怎么，周正语没有说，双手插兜，慢慢走入寒风中。
他说不出来什么“两清了”这种厚颜无耻的话，毕竟自己所能给他的，要远远少于他曾经给予自己的。
可周正语也做不到，完全无视一个人的过往，和往日别无二致。
想来，就这么分开，是对他们俩都好的选择。
“虚伪，人家受害者都已经原谅他了，你还在这里装成清高的圣人，呵呵，老赵帮你的时候也没看到你洁身自好啊…”
“没错。”
周正语对着寒风，一个人自言：“苏小瑾，就算是不原谅他，看样子也差不多放下了当年他对她做过的事情…”
这其中，想必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受害者已经原谅他了不假，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断言他的好与坏呢…”
…
等到周正语回到家里，四肢都已经冰凉僵硬，就连手指弯曲起来拿钥匙开门这种动作都费了吃奶的力气。
“哥？”
“嗯…”
周正语动了动僵硬的嘴唇，说了一句话。
“你怎么了？现在才回来？”
周璃急忙从客厅里踢踏着小熊拖鞋走到了周正语身边，不顾门口吹来的冷风，关切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事儿…”
周正语呼出一口热气，关上了房门，说道：“我走路回来的。”
“你、你怎么能走路呢！今晚上大降温，温度都已经是个位数了…”
周璃急得好看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怀里想要暖一下，可又不想让他站在门口受凉，一时很是纠结。
“你、唉，算了，哥，我给你温了热水，你赶紧去喝点。”
“好…”
周璃能很清楚听到他的声音不太正常，有些颤巍巍的感觉。
“…”
二话不说，她小步快跑进了屋里，拿出毛毯出来：“哥…”
“好…栗子我，没事。”周正语捧着冒着热气的水杯，身上再裹着毛毯，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流利说话。
“为什么不坐车回来？”
面对妹妹的质问，周正语不想说假话，但…
“嗯…和老赵在路上说了点话，耽误了…”
“说话也不耽误你打车啊！”
“忘了…而且打车多贵…”
“臭哥…”周正语闷闷不乐，嘟着嘴抱怨：“以后不许大晚上在外面吹冷风了，有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嘛？”
“放心好了，栗子…以后不会了。”
周正语苦笑抿了一口水，说道。
或许，今天过后，他都不会再见到那个男人了。
“哦…”
过了一会儿，周正语也差不多缓过来了。
周璃凑了过来，小脸纠结，吞吞吐吐：“那个，哥，我、我想和你说个事儿…你别生气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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