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璃…你先别慌…”
王雨萌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唇齿发颤，出言安慰，不过这话语，其实更像是安慰自己。
“是我哥坐的那个航班吗？”
谁知道，周璃此时却格外冷静，说道：“先别急着慌…看看再说。”
“哦…好！”
王雨萌连忙拿着手机，努力稳住颤抖不听话的手指，一下一下点击…
片刻之后。
“从申江到山城的…今晚只有这一架飞机。”
“小璃，你说…”
王雨萌看过去，周璃默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人偶一般。
“我哥他…不会有事吧？”
许久，周璃低声问道。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只是…只是飞机失联，应该、一定马上就能联系上了！！一定会的！”
失魂落魄的王雨萌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她猛地站起，就要向着门口冲去。
“你去哪…”
“我去机场，等正语哥回来！小璃你现在家里等会儿！我马上就和正语哥一起回来！”
王雨萌口中急切，换上了鞋子…
“有用吗？”
她的动作瞬间停止下来。
是啊，她现在就是去了机场，有能有什么用呢？只是待在那里干等着罢了…
“那我也不能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吧！”
王雨萌无力地蹲在地上，抱着膝盖颤声道：“万一…”
她说不下去了。
“放心吧。”
这个时候，周璃居然会能露出轻松的微笑：“我哥他不会有事的，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为…为什么？”
王雨萌茫然抬起头，眼圈红红。
“因为他傻人有傻福啊。”
“这…”
这算是什么理由？
“总之你就别担心啦。把心放肚子里，然后准备明天的事情吧。”
王雨萌起初以为周璃面色轻松，都是装出来的。
可周璃却丝毫任何紧张的表现，像是往常一眼，哼着歌起身，去了厨房里。
王雨萌低头起身，跟了上去。
“小璃…你在干什么？”
“削苹果啊，我有点饿了。”
“…我来吧。小心伤到手。”
“不用啦，这种事情我还是能办好的，你去看着手机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有消息了呢。”
王雨萌如梦初醒，连忙拿起手机，等待着消息的出现。
过了几分钟。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
“小璃！雨萌！你们在吗？！开开门！！”
一听是那熟悉的声音，王雨萌连忙跑去开门。
柳岚的神色和王雨萌相比也好不到哪去，门一打开，便拉着她的手焦急问道：“你看到那个消息了吗？”
“看到了。”
王雨萌伤心道：“不过，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们还等什么！快点跟我走！”
“去哪？”
“江州啊！”
柳岚越说越急，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只想生出翅膀飞越千里。
“飞机是在那里失联的，只要我们快点过去，说不定还能去、去接他。”
“柳岚姐也来了？”
周璃听到了动静，探出头看向门口，笑嘻嘻拿着手里的苹果：“岚姐要吃苹果吗？我刚刚削好的！”
柳岚张开了嘴，不可置信。
“小璃她…她怎么…”
“谁知道呢。”
王雨萌沉声道：“小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听到消息之后，就…很正常。”
很正常，就好像不知道她哥哥可能有危险一样。
这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
“你们怎么了，不进来呢？”
“小璃，跟我们去江州吧…我们去那儿等你哥！”
“岚姐，你就别操心了，等我们到了江州，我哥也肯定回来了，到时候家里没人，他不是更担心吗？来坐着吧，我们看个电影聊聊天就行啦。”
“小璃…你、你就不担心你哥吗？”
柳岚看她轻言轻语，好像心里一点急切都不存在，一种难言的苦涩情绪弥散开来。
“担心啊，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好好在家里待着，不要惹事就行。这样等他回来，哥也能…”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
“好了好了，岚姐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赶紧进屋里吧，小心外面着凉了。”
听着周璃明显是敷衍的话，柳岚反而停了下来。
“好，咱们先等着吧…”
拉着王雨萌在沙发上坐下，周璃便已经递上了新鲜的苹果。
“给，岚姐，你一路过来累了吧，吃点苹果。”
柳岚接过来，却没直接吃，而是迟疑着说道：“小璃，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比我们都担心，都害怕…”
周璃轻声道：“我之前听家里的老人说过这么一段话，人这一辈子哪有永远平安喜乐的。之所以一直笑口常开，只不过是把那些困苦都忘记了…”
“真的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也不用太着急，顺其自然就好了。”
“是吗…那好，听你的。”
三人一阵沉默。
“岚姐，快吃吧，苹果削皮之后，一会儿就不新鲜了。”
“好…”
柳岚看着这个少女脸上淡淡的微笑，她不知道周璃是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的，那可是她最亲的哥哥…
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了，那件事…大家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雨萌轻声道：“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回来了。”
“唔嗯…”周璃的嘟着嘴笑笑：“等我哥回来，肯定会被吓一跳的。”
“小璃，周阿姨…她应该还不知道吧？”
“应该…不知道吧，小姑要是知道了，肯定现在已经在这里了。”
“那…咱们真的就在这儿干等着吗？”
王雨萌再次不甘心说道。
“对啊，这么干坐着有点傻傻的。”
周璃一摊手：“要不，咱们来打牌吧？”
可是很显然，无论是王雨萌还是柳岚，都心事重重，不可能有什么打牌的兴致。
“不打牌，我们来看电影吧，我听说有个新的电影…”
叮叮叮。
三人飞速同时拿起手机，用各自的方式看着那条消息。
那条消息是周玉莹发的。
“看到最新消息了，已经联系上了，飞机迫降到了江州的机场，估计马上就可以倒班了！”
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王雨萌脸上更是露出了劫后余生一般的笑容。
“太好了！小璃你听到了吗！正语哥没事了！！”
“没事儿就好…”柳岚整个人仿佛失掉了主心骨，一下子躺在沙发上，闭着眼露出微笑。
“嗯…我就说嘛，我哥不会有事的。”
叮叮叮，柳岚的消息再次响起。
“大家如果累了就休息吧，我会盯着，一有消息就发到群里的。”
周璃：“好，谢谢玉莹姐。”
周玉莹：“人应该没事儿，飞机完好无损，你们要是担心，可以给正语他们打个电话，现在他们已经下飞机在机场了。”
还没等周璃看完，柳岚和王雨萌几乎同时拿出了手机…
“…雨萌，还是你来吧。”
柳岚笑笑放下。
王雨萌急不可耐，脸上整理出最为甜蜜的笑容，将手机放在耳边。
随即，笑意渐渐消失。
“不在服务区…”
柳岚愣了：“不可能吧…是不是你手机坏了，我、我打个试试…”
片刻，她同样放下了手机：“也是…”
“不应该，不可能…按理说，不是已经下了飞机吗…”
王雨萌喃喃说着，不甘心地接着打过去。
结果仍是一样。
“会不会，是我哥那里信号不好？”
“有可能…”
虽是这么说着，柳岚也仍旧不死心，一条接着一条，向周正语的电话打过去。
三人之间刚刚活跃过来的欣喜气氛，再次荡然无存。
深夜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机械合成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也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王雨萌已经颓然放下了手机，蜷缩着身子躲在沙发的角落里。
柳岚一刻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柔顺的长发已经被她焦躁地揉成一团乱麻。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叮叮叮。
再次响起的铃声仿佛救命稻草，但当她们拿起来之后，再看，满脸失望已然掩盖不住。
周玉莹：“我也联系不上他。”
“嗯…”
周璃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我有点困了，小学生，岚姐，你们要睡觉吗？”
“小璃…”
“小璃，你先去睡吧。”
柳岚连勉强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嗯嗯，好，我先睡会。”
周璃一边打哈欠，一边进了屋子里。
关上了房门，周璃并没有第一时间躺在床上，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
在黑暗中，她的笑容不再。
拿出了纸笔，周璃一字一句，在本子上面写着什么。
良久，她合上了本子，躺在了床上，并没有脱衣服，而是捏着手机，一次次按着按键。
耳机里传来的女性提示音不能让她有丝毫动摇，挂断之后，继续打。
“低电量…”
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机的电量已经耗尽。
在黑暗中摸索充电器，插上之后，开机，周璃继续一刻不停…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周璃已经能隐隐听到窗外的车水马龙。
右手手指经过一晚上的操作，已经完全僵硬，现在动动手指，都是刺骨的疼痛。
右手不行了，那就换一只手。
周璃忍着疼痛换到了左手。
机械式地按下了拨通按键。
预想中的女声没有出现。
反而嘟嘟了一声，便已经接通。
周璃颤抖着手，放在自己的耳边，用着沙哑的声音问道：“哥？”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电话一旦接通，对面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通知她…
就如之前父母离去的时候，哥哥所经历的一样。
“栗子…”
周正语的声音之中，充斥着倦意和疲乏。
不过，这反倒让她安心。
藏匿在心中早已抑制不住的泪水，如决堤般没有丝毫停顿，夺眶而出。
“哥！！”
“哥！！”
“栗子…我没事。”
双手颤抖拿不住手机的周璃明明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因为止不住的呜咽占了喉咙，只能不断喊着模糊不清的哥哥。
“栗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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