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排的角落里有一双很失望的眼睛。
已经十月中旬，天气渐渐转凉，许颢恩早已架不住母亲大人的啰嗦，将秋季校服套在外面。
然而里面还是件夏季短袖。
此时，他看了一眼窗边的女生，正吃着手里的栗子面包，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默默低下头，放下手中的红豆面包和牛奶，心里有一丝丝失落，荡漾开来。
前排的颜画卿像是心灵感应一般，悄声转过头来，看见微微喘气的男生手里摩挲着面包袋，久久不能松开。
“回来了吗？”
许颢恩一顿，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眼前人，嘴角逐渐放开，露出一抹笑容来。
很舒心，也很温暖，像是被熨烫过的平整的衣料，白净干洁。
颜画卿想起李白的一句诗：浦沙净如洗，海月明可掇。
仿佛面前就是一片浦沙，如水洗过，明月很亮，很静。
“快拿去吃吧。”许颢恩伸手递给颜画卿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随便拿了。”
三张桌子的距离，纵使男生的手再长，颜画卿也很艰难努力将身子往前倾，踮起脚抓住了面包袋的一角，仅一秒，顺手回了过来。
“没关系的，我都可以。”
女生的话很轻，仿佛一片羽毛，悄无声息落在男生的心上，然后渐渐融化，消失不见。
紧接着，许颢恩就见女生连忙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于是他也便就将另一份顺手丢进了桌肚里，并不拖泥带水，做起了下午数学课上遗留的一个问题。
“许颢恩。”仍然是温和的声音，不带半点桀骜。
“嗯？”
只见面前有一小沓钱，几张叠的整整齐齐，边角都很平整，许是女生特有的习惯。
再一对上去就是女生有点笑意的眼睛，晕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似江南，烟雨如画。
包装袋上都有标签，写着价格的，颜画卿按照标签上的金额，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好。
许颢恩本想着就一顿饭钱，也是同学之间，但女生此意就是互不相欠最为好。
“谢谢啊。”
于是许颢恩利落接过，爽朗一笑，“不用客气。”
不用客气。
许颢恩没想过，这便是他日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面包袋上残留有余热，颜画卿低下头默默一笑，没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知道。
数学晚自习讲新课。
讲台上，班主任背着手一笔一画地写着粉笔字，工整清晰，并不太像是出自一位数学老师之手。
板书不多，却是精华之曲。
像是九十年代旧影片的声音飞快落来，带着沙哑的声调，在偌大的教室里显得极为空旷。
宋枳低头看向抽屉里的面包袋，就突然想起办公室里的事情，探出脑袋看了一眼讲台，又迅速望向后排的角落。
糟糕！
真是的，怎么把这给忘记了！
一个想法快速闪过脑海。
趁着数学老师喊做例题的时候，她连忙在草稿本上写下几句话，然后轻轻撕下来，歪着脑袋看向周围，像只小老鼠。
“帮我递给许颢恩一下，谢谢。”
于是，那张纸条由窗户传到了另一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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