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的处境很危险。”
瑞莉尔说话的语气严肃到了极点,她希望自己的意思能完好的传达给凯伊。
“你不会放弃帮助那个少女的,不是吗?”
“你这是明知故问了,瑞莉尔……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我建议你去北方调查,越快越好,尤其是教廷那边……如果置之不顾的话,伊斯罗琳早晚有一天会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落入危险、而且那时你我也没办法解决。”
但是,这些话对于凯伊来说,除了让他明白了琳现在的危险境地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没有更详细的信息了吗?这种程度的话、最多算是提供了调查的大致方向。”
“很遗憾。”
【暗庭魔女】苦恼的摇了摇头,接着说:“我只知道她的魔力和书中的一些记载相符合、以及和神明的某种联系——虽然可以在调查伊斯罗琳身上的魔力时强行破解、但你应该不想看到【暗庭领域】的崩坏,以及我本人的魂飞魄散吧?”
“……当然不想。”
“那么,你越尽早出发越好……唉,明明是多年的重逢、一点感动都没有先不说,转眼间又要和你告别了。”
“抱歉……还有,琳的事情也麻烦你了。”
“不——”
魔女向低下头的剑士凑近了身子。
她伸出一只手抬起凯伊的下巴,无视对方的错愕、直勾勾的看着他。
她向来没有神采的双眼,也在一刹那变得充满了痴迷。
“你没什么好抱歉的,谁让我甘愿如此呢?另外——”
瑞莉尔像是满意了一样微笑着,她继续对眼前的剑士说:“要是对伊斯罗琳告别的话,你最好斟酌用词,我可不想看到那种魔力暴走后的景象。”
“什么意思?”
凯伊打心底的表示疑惑。
他没听明白瑞莉尔说的后半句话,因为只是暂时告别而已,这和魔力暴走又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不明白吗?就算是我都能看出来那个少女的眼中都是你,要是你突然离开,我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万一她体内的魔力因为情绪失去控制,就糟糕了。”
魔女一副“果然还是老样子”的看着凯伊,然后对他如此解释。
“我该说谢谢提醒吗?”
“最好谢谢我……不过,你打算怎么说?或许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但你也不能太冷酷了。”
“我尽量的说清楚。”
“……瑞莉尔,调查越尽快越好,是吗?”
凯伊本来已经起身打算离开了,但他刚走没几步,又回头向瑞莉尔确认着。
“是的,因为她身上的变数什么时候发生也不一定——对于神明之类的我几乎没什么了解,所以尽快弄清楚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明白了。”
凯伊走出了这间屋子,瑞莉尔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或许他本人都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
“嗯?凯伊?”
【暗庭魔女】在检查完魔力后让自己等她一下,结果琳发现反而是凯伊现身并走了过来。
“……我有些事要说。”
眼前的剑士看起来并不像以往那样果断,少女能感到他在犹豫、或者说在担心些什么。
“有关你身上的诸多疑点——”
“是很不好的消息吗?”
琳打断了凯伊的话,这样问。
她能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因为当下的氛围完全谈不上轻松愉快,倒不如说有些压抑。
“是的……瑞莉尔告诉我你的情况,她说了很多,总之是很危险。”
“这样啊……”
“有关你脸上的青紫色痕迹,以及几乎用之不竭的魔力、有必要进一步调查——我本不想说的,因为怕你太担心了……但是,我决定还是告诉你。”
听到这样的话,琳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做好心里准备了。
接下来凯伊的话绝对是坏消息——而且肯定是特别糟糕的程度。
“好,凯伊你说吧,不用在意我。”
“事实就是当下不论是我还是【暗庭魔女】,都没有特别清楚的头绪,因为这件事可能和神明有所联系——坏方面联系,瑞莉尔她不是很了解这方面。”
——只是这种事啊…
琳稍稍松了口气。
她原本的预想,是比这糟的多的事情——比如凯伊说要抛弃自己什么的。
不过想想也是,这完全就是自己想多了而已,毕竟凯伊不是这种人。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但琳就是有信心如此确信。
只是自己身上的各种谜点的话,这种事远远不会让琳感到非常担忧。
“所以,她拜托我尽快去调查,要前往北方教廷那边。如果不把这件事告诉你就直接离开,我想你肯定会很担心……”
“离…开……?”
——应该是听错了吧。
不……但是,那不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如果不把这件事告诉你就直接离开”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太明显不过了。
是吗……也就是说,凯伊说完事情后,就要走了。
好像坠入了万丈深渊一样,内心也一下子变得空洞洞的。
少女的思绪在某个瞬间似乎中断了。
理智被击垮。
凯伊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但是她却什么也听不到。
“不过不用担心,这不是永别,我会很快带着调查到的信息回来的。”
这句话她也依然没能听到。
“……琳?”
凯伊发现了少女的异样,有些疑惑。
“答应过我……不会再孤身一人的……”
她低声呢喃着,声音细小。
“只是短暂的离开而已,况且这里也有瑞莉尔陪着你,不会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
但是,这句话像是没有传达过去一样,凯伊发现琳依然低沉着。
看着她的异样,凯伊不禁联想到瑞莉尔不久前的叮嘱——“你最好斟酌用词,我可不想看到那种魔力暴走后的景象”。
不好了……
虽然自己已经尽可能的说清楚,但是琳一听到“离开”这两个字眼,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而且似乎连说出的内容是什么都无所谓,就只在意“离开”这两个字。
是太依赖自己了吗?以至于无法接受这种事实,让她变成这样……
“……为什么要离开?”
忽然,那双清澈的眼睛,顿时笼罩了一层浓厚的青紫色。
“琳、冷静下来!”
但是少女完全听不见。
她的内心仿佛又一次被名为绝望的深渊吞噬,而和遇到凯伊之前不同,琳这次拥有着充满了谜的魔力……
“琳想要你一直陪在身边……”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凯伊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少女恢复理智。
“别丢下我一个人——”
汹涌的魔力骤然爆发。
如同裹挟着阴森森的杀意一样令人胆寒,但是又有某种根本性的不同——因为根本不存在杀意,只是因为过于庞大的魔力让人从生理上无法控制的感到畏惧。
像是个人意志具现化了的青紫色魔力澎湃扩散着,想要将近在咫尺的黑发剑士拥在怀中——
“虽然你是各方面都很可靠的人,但唯独这方面我不该坦然的相信你。”
【暗庭魔女】突然现身,并漂浮在空中。
险些将凯伊笼罩了的庞大魔力,在刹那间被瑞莉尔所遏制住。
“道歉待会再说、瑞莉尔,现在要紧的是——”
这位黑发剑士迅速向后退却并这么说,但话还没说完、新的状况出现了。
青紫色无穷无尽的涌现,不断汇聚凝缩到了最为极致的程度、却依然还在压缩着,突破了极限中的极限。
这样的魔力蕴含着怎样的威力根本无人知晓,即便是魔王这种程度的敌人来了,也只会不敢大意的保持警惕。
“这下真的糟糕了……”
瑞莉尔这样说。
她主宰着此地,如果在【暗庭领域】战斗的话、或许无人能将她打败,但是这位魔女却表情吃力——她就要控制不住那股不断膨胀的魔力了。
从无垠的虚空中不断出现黯淡的灰霾,那是魔女所调动的魔力——灰色的能让万物凋零的魔力。
阴暗的颜色在上空中不断流动席卷,并且规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被裹挟其中的人毫无疑问会在一瞬间毙命,恐怕连痛苦都不会感到。
魔女将其操控着、并尝试去覆盖不断以琳为中心扩散的青紫色魔力。
事实上她也在很快的时间内做到了。
青紫色的浓厚魔力被灰霾附着,然后仿佛一点一滴的消逝着,变得越来越少——并没有变少。
那简直就是字面意义的无限。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怀疑琳体内的魔力是否真的无穷无尽,那么此刻的魔女就无法产生任何怀疑的念头了。
也是因此,才让瑞莉尔感到十分棘手——如果自己无法遏制这股暴走的魔力,最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她根本不敢想象。
不停汇聚到极致、并膨胀扩散的青紫色魔力逐渐形成了无可阻挡的风暴,在【暗庭领域】内肆意狂舞,这片本就虚无缥缈的空间,显得更加脆弱——如同就要濒临破碎了一样。
“【狂徒】赖特就是这样被杀死的么……”
凯伊退到了稍远处,在和【狂徒】赖特的战斗中他被打到失去意识,而醒来时就看到了和眼前类似的魔力风暴——但是明显此时的青紫色风暴要更加剧烈。
【狂徒】被这样强大的魔力杀掉,也就毫不奇怪了。
“凯伊——”
突然,在空中不断施展魔力的瑞莉尔突然对他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注意别伤到她。”
“嗯。”
于是。
她不仅仅是使用自己的魔力了。
而是要作为一个【暗庭魔女】、在自己所主宰的领域内使出全部实力——魔女的真正实力依托于领域本身。
换言之。
由失控了的少女引发出的暴走的魔力风暴,将与【暗庭领域】本身产生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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