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啦胡安大哥。那么咱们还是老样子,等吃晚餐前你过来接我。咱今天托人搞了几桶好酒回来,晚上大伙好好喝上一顿~”
说着,拎着挎包带的小家伙便是翻过扶手稳稳当当地跳下车斗,嬉皮笑脸地同顺路进场运货的大胡安告别。
不过还没等他迈开脚步,驾着马车的大胡安却也是松了缰绳,陪着他一道从板车上跳了下来。
这个长着细钝长耳的豪爽库扎克人却是一反常态,居然连库扎克人传统当中视若珍宝骨血的爱马也不管了;趁着四下无人之际,整个人神秘兮兮地拽着小家伙的胳膊就把他叫到了一个角落。
“兄弟你听俺讲,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眼见这库扎克老哥这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两只手像是被火烟气燎烫到了似的不停互相盘磨着,小家伙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佣兵们平日里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
“咋了呀胡安大哥~是又把私房钱给输光了?安啦安啦,咱们俩什么交情,我不会跟大嫂去讲的放心好了。”说着,小家伙便是将手朝挎包里摸索去。
本是想给这位囊中羞涩的好大哥写张汇票,结果一模包包才发现出门前居然忘了带票簿;好面子的小家伙,干脆是从物料袋里摸了根小萝卜出来;反正这种品位的金条对他而言,也就是一次性消耗的施法材料而已。
只是大胡安见着小鬼摸出根金条来的当口,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是!兄弟,没管你借钱花,就是有点小事要跟你讲。”
“啊?你不是来借钱的?”
“真不是兄弟,你先听我给你讲。”哭笑不得的大胡安一把抓着小家伙的手往挎包里塞,生怕他是真要把金条硬塞给自己:“前两天你刚刚给你姐腿打断送医院去那回,你还记得不?”
腋肋下瞬间幻化出了一副魔力拐杖的小家伙赶忙点头应和,末了还不忘叮嘱胡安给自己保密:“当然记得啦。哥你有话就讲,我听着呢;但你可千万别跟我姐讲我这腿已经好了的事噢!”
虽说是通过大范围的记忆诱导把事实真相给掩盖过去了,但自己被奥兰多打杀到进医院抢救这事本身,确实没得办法给抹消掉。故此在出院前的那几天,团里空闲的战友们基本都来病房探望过自己。
只不过在印象里,顺势充当了探视专班车夫的大胡安工作比较忙;除了最开始探望的那次之外,好像也没怎么上来和自己聊天过?
“嗨,还不是老娘们碎嘴子。那天你大嫂不是带了点家里特产来探望你嘛,你正巧粘骨手术去了。她们几个当班的老娘们就闲聊起来了,觉得你这段时间遇上的倒霉事情太多,很可能是遭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妒忌,给下诅咒妨害了!”
说到这里大胡安自己都有些憋不住笑了。人家萨塔可是正儿八经的法师大拿,有没有遭人诅咒自己还拎不清楚嘛?
“几个老娘们聊开了,一路就扯到咱们老家那块的老教上去。别看你姐一恼火把你腿给打断了,心里其实后悔着心疼着呢!听完真觉得你是遭了麻烦,就非得缠着我家娘们给讲讲破解方法。这不,你嫂子就托我给家里拍电报问情况去了。”
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扭捏起来的小家伙赶紧扯开话题:“欸?大嫂她不是机运宗的信徒嘛?怎么能扯到诅咒作法上去了,机运宗不是要求信徒们不得去进行任何对命运的占卜活动嘛?”
“所以说是老教嘛,你个大学者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农人的祖先是哪儿来的,从小听到大多少是会信一些的。”
大胡安挠了挠自己的细长耳朵,接着讲到:
“我拗不过,就按你大嫂说的填了些大致情况,给我们村的老爹拍过去问了下;这不今早收了回信,我就先来找你了嘛。”
小家伙接过那封用报纸包好的电报信一看,里面恣意飞舞的狂放字体差点是没把他给当场震迷糊了。
字迹虽然是狂放潦草了些,但其传承下来的精灵古正体的行书格式丝毫不差,还是叫小家伙迅速辨析出了其中的内容。
只不过上面净是写着些含糊其辞的谶言评断。哪怕拆分开来的单词短句,叫小学生都能够理解;可整合在一起的行文内容,却是突然化作了浆糊一团,叫人难以解答。果然是充满了许多侍奉乡野旧信的神官巫覡,以及部分老教大德鲁伊的行事风范呐。
对方显然也是考虑到了内部话术的影响;或是那位据说当了将近七十年德鲁伊的老爹,出于亲戚关系间的考量;也干脆是在另一份回信当中,用平常语言简要分析了一下受验者的目前情况。
“老爹她说是这样的,她是从教仪谕理里面推算推出来。我知道你比较忌讳反感这些东西,但多少算是你姐你嫂子的好意关心,兄弟你就赏脸听个乐呵。况且人老爹虽然是一辈子老教|徒,但总归属于是帝国正信,总比那些个乡野骗子和邪教|徒要好不是?”
“你呢,不仅没有遭到过什么诅咒攻讦,反而是自打出生开始就得受正神荫蔽的好运幸;至于那位神祇的尊名,她就算感受到了也不能说,说了立刻会有神灾惩戒降临;但她笃定那位大神保证你这小家伙生来就是要做人上人的,哪怕你至死也不会去尊奉祂的名。”
“只不过你这个人平日里双手过灵,没有恒常;平时可以无事,可一旦心里生有了疑难,便容易过度活动叫双手端不平稳,容易遭大灾难……呃,这段话我也搞不清楚她想表达个什么?觉得你女人缘太好了,容易在这上面吃亏?”
说着说着,大胡安便是带着认真听乐的小家伙一起,逐字逐句地解读起来那用纯粹方言写作的另一副电报信来。尤其是指到最后一小段,库扎克老方言的口语逻辑已经很难用标准语直接平读出来了;非得是叫胡安先给嚼碎烂了,才能勉强吐出来一些堪用的转译:
“喏!最后这一段了,她解析了一下你最近会遭遇的灾劫和解决方法:首先你在接到信之后的时间里,将会遭遇许多的高贵者予你以助力;但是要仔细明辨他们对你的看法,且要对那些有求你的人保持好距离,否则会遭灾遇难。”
“其次是个好消息。你的力量会在接下来的时间达到空前程度的膨胀;所有增益于你的,所有加害于你的,都将化作为你的力量并会在绝对危难的时刻维系住你的生命,直至你脱离了危局彻底安全为止。”
“最后就是很古怪的一个告诫。她说你是个薄情寡性的盲目痴愚之人,外物情感于你无益,反而会逐步蚕食你的天生智慧,连害于你的亲朋至亲乃至自身。须得是耐住寂寞,一路前行不可回头不可停驻,远离将会被你拖累的亲朋孤自前行直到彻底熟成。只要能够坚持到终点,你所将要实现的欲求皆能成功;可一旦停驻,你就立刻失去自诞生以来所得到的一切,包括你的名姓……”
似乎是察觉到逐渐凝实起来的古怪气氛,大胡安顿时那封电报信对合夹好,挤出一副笑脸来试图转移话题:“嗨,估计是职业习惯犯了吓唬人管加钱改命的呢。反正就听个乐呵,连咱都不大信毕竟……”
只不过萨塔并没有接茬,他反倒是虚指着信末的那行小字问到:“胡安大哥,信末最后那行字讲得是个什么意思啊?”
“啊?啊!那是老爹她捎给我俩的话。”掀开纸页瞟了两眼,大胡安就方言又翻译给他听:“你们要是想日后夺得无穷尽的荣华富贵,就必须要紧随其身后不得临阵脱逃。”
“前面还是跟着我会有不幸呢,现在又说要发财必须跟着我走~果然呐,这些话术还是拿来骗乡下人用的。”
听到这里,面容带着些阴郁的小家伙反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当真是听了个不大好笑的笑话一般,叫郁气一扫而空。身旁的大胡安见状,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毕竟这种话叫谁听了也不高兴的,他早就是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既然这小家伙没把这些个预言谶言放在心上,也就当个故事听听就过去了。
“行了兄弟,这事你知道了就行。那我继续运货去了,昨天交给我都那几份货运单子我都整理好叫霜雪签过字了;你晚上回去时记得再检查一遍,完了盖好章放马棚门旁边那口箱子,我明早儿好给买方送过去。”
“嗯嗯,我晓得了,你先去忙吧。晚上见胡安大哥。”
小家伙摆了摆手,便是提着挎包重新向着骑士团驻地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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