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到了粉尘季节将要犯病时,作为一个病情较为严重的鼻炎患者,德比有时所显现出的病情严重程度,都叫人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彻底丧失了嗅觉?
但奇怪的是,每次犯病后她总是自称嗅不出任何气味来。可每次上医院检查,却又没能检查出任何可能导致病情加剧的症状及迹象,医师们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而通过盐水清洗鼻腔,再配合服用消炎药物进行保守治疗后,她却又能在当天基本恢复嗅觉正常,实在是令人费解。
虽说这么多年来鼻炎没有加剧迹象,但每当停用药剂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这小毛病就会复发,实在是叫人恼火。
久而久之,在几乎望不到希望的漫长疗程后,连冰美人自己都郁闷到泄气了。反正也不影响呼吸效率,平日干脆就这么放着不管了;等偶尔要出席什么重要活动前,她才会跑去医院开点洗鼻剂,叫护士帮忙临时应付一下。
故此在看到小臂上的那行血字之时,刚刚脱离迷锁干扰的冰美人还没能产反应过来——因为知道这次任务是要深入地下水路搜查,她干脆是把洗鼻的预约都给推掉了;反正这地下水道里本来充斥着废水弃物,就应该是臭不可闻,何必在白花钱的同时给自己找受罪呢?
下意识的,来不及细想的冰美人便是叫左手死死捂住了口鼻,不敢把这略显浑浊的地下空气吸入哪怕一星半点。而她的另一只手,此时更是迅速摸向裤袋,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萨塔所提供的空气净化棒,心里更是忍不住叫骂起来:
“真TM晦气!怎么这小鬼身上的香水味都能被拿来设陷阱的?”
很显然,德比潜意识里便是依照着字面意思,将此次迷锁攻击的责任怪罪在了萨塔身上:毕竟除了小家伙以外,这俩现役军人以及圣武士可从来没保有着熏香沐香的习惯,不怪他还能怪谁?
而且说是提供什么空气净化棒,这从口袋里摸出来的,分明像是个油纸包好的糖块而已!
至于制造这糖块的原材料,也极有可能是小家伙拿自己不要的废旧材料从贝拉手里骗来的天然巢蜜:连蜂蜜带蜂蜡一齐融化后,往里加入大量薄荷油调味,再在冷却后切割成型包装而已。
但危机当前,冰美人此刻也顾不上别的,赶忙撕开油纸就往嘴里塞去。
而就在那唇齿开合启的一瞬间,一股令人迷醉的慵懒气息便是向着她的意识侵蚀而去,直叫人是昏昏欲睡。
只是随着那浓度极过分的清凉气息自糖块中奔涌而出,这突如其来的睡意还未发酵,便是那股近似刺骨严寒般的冷气迅速灭杀了。而在寒意刺|激地冰美人不停打着寒颤的同时,更是顺势激活了她被迷锁法术所遮掩的部分记忆。
尤其是那股突兀产生的困倦感觉——在步入这条廊道当中时,德比三人便是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困顿模样对此示警。但当时他们仨并未上心,只是单方面觉得是近日身体劳累,并与地下空气污浊所导致的血氧浓度低有关。
待到意识反应过来迷锁发起了攻击时,三人俱是陷没于迷锁梦境当中无法自救;只得接受着直指本心的考验与折磨,直至有一方彻底胜利为止,至少她就是这样突破的。
冰美人此时并不知晓自己是因为麻痹大意,才会率先被迷锁系统给攻陷沉沦的。
从梦境脱身后,她更想象不到自己反而是这三人组中首先且唯一通关的领航员。而不是多方原定设想之中,身为意志力与信仰最为明晰坚定的圣武士的奥兰多修士。
在记忆的末尾中所得知,当时三人组仍旧是按照先后顺序列队行军,小心翼翼地向着廊道深处发起探索。
故此在这新生困倦感被|干净利落地消灭瞬间,害怕再度陷入迷锁束缚当中的德比便是迅速转过身去,本能地大声呼唤着那另外两位‘应当苏醒之人’过来助拳:
“小鬼!奥兰多!你们快过来下!我发现……萨塔?萨塔!”
嚼咬着糖块的德比口齿不清地呐喊着,只是本该第一时间应声的小家伙却并没有出声回应,仿就佛此人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杜兰?杜兰!你们人呢?快回答我!”
再度尖声呼唤着圣主门徒的俗名,同样是得不到丝毫回复。已然完全陷没在了黑暗深处的旷阔空地,只是继续沉寂不语着,任凭那伫立其中的冰美人声嘶力竭作那无用功。
待到半晌过后,逐渐随着呼唤声一并冷静下来的冰美人,方才是意识到了这迷锁系统的可怖威力。
此时按照她脑中最坏的结果设想:他们三人恐怕是在踏入廊道的那一刻起,便是悄无声息地正面遭遇了迷锁的精神攻势,在其影响下就此失散开来。
不行,这糖块也不知道效果能持续多久,得赶快同他们两个人汇合才行……
“谁?!”
可就在明确了目标的德比弯下腰身,拾回那把不知何时掉落的制式刺剑,并顺势将右掌搭在腰带旁系着的照明棒之际。却是有一阵极为沉闷的铁靴踏响,犹如重锤裂地一般,在冰美人那毫无防备的身后突兀炸出!
虽不是亲临前线搏杀死斗的战兵,但多年军旅生涯所磨砺出的街斗技巧及本能,还是叫这位前宪兵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只见德比猛地后跳一大步,当即便是放弃了刺剑街斗的起手架势:转而是学作手半剑模样,勉强将那极端特化的细长剑身横档在了身前;同时躬身缩脖,将整个身体退却至方便借势跑路的姿态,只求能稍微格挡下可能朝心脏脖颈处袭来的致命攻势便足够了。
况且作为街斗镇暴法则的第一要义:便是要在敌情尚不明晰、己方阵型未完全展开的情况下,多作机动转移或是就地挑选合适阵地固守待援,以防止己方陷入到局部以少打多的被动局面。
但现在三人组明显是被分割开来了,固守待援的唯一结局只可能是被逐个击破!
德比显然是没有半分犹豫的。
尚不等那股突兀出现的脚步主人显现出它的高大身形,中尉便是叫脚步闪转腾挪着不断向后退却。紧握刺剑的左手更是暗中蓄力,似是随时准备如掷标枪一般将刺剑砸出,以期阻碍这不速之客可能的入侵路线,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
可如果这记刺剑乱砸,还是无法创造时机以掩护自己成功逃脱呢?
在那借着仅存的苔藓光亮已无法辐照到的黑暗深处:中尉此刻空闲下来的右手,已是悄然按在了身后的武装腰带上,按在了那只结构简陋不堪的重手炮上——在那只保有击发机构的发射器旁,还留存着五发足以正面一击击毙骨熊的重型魔晶弹。
虽然这是小家伙制造出来后就一直卖不出去,到最后只能是半卖半送用来请库存的滞销货色,但总归也该是有它的用武之地了……吧?
“把魔晶铸造物用在活尸改造出来的战傀身上,这可真是天大的浪费,伊斯穆勒大祭司。”
借助迷锁系统那无处不在的自由视角,仔细观望着那几枚逸散着湛蓝幽光的重型魔晶弹有好一会儿。难得提起了兴趣的吉勒斯佩大主教先是沉默半晌,而后忽然低头冷哼了一声,再度拨动着手中念珠,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贵为主教大人的吉勒斯佩,正在眼馋这五枚有价无市的纯净魔晶?虽说都是小家伙手里打对折都卖不出去的滞销货,但要是把这五颗高品位的晶体弹头拆出来转卖到黑市,恐怕也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收入。
从对方那酸溜溜的语气,进而联想到了对方那颇为窘迫的财力,就不免是叫蜥蜴人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起来。
只不过在它那戏谑笑容当中,并没有任何打击或是嘲讽对方的意味:因为一旦过度刺|激而不是通过潜移默化地持续影响对方,会对它即将收获的成果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甚至是有可能产生功亏一篑的巨大风险。
与之正相反的,蜥蜴人只是将手中杯盘放回茶几,悄无声息地径自合上双眼;一边细致调控着迷锁视界的画面,一边则是如梦呓般漫不经心地嘀咕了一句,似乎是有些困惑不解:
“嗯?我并没有释放战傀去袭击那位哈伊鲁小姐。说起来,这位朋友您可能还同他相熟识呢,仔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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