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安全考虑,埃利布蒙最终还是同莫里斯留在了房间里,开始着手破译自己从变节者脑子里挖出来的密文。
至于陪同吉朗小姐出行、游玩的这一重大任务,则是被两人随手甩到了正巧回房间找钱包的亚威身上——而为了能赶快打发两人离开,莫里斯干脆是把自己的钱包也丢给了小家伙,又顺带给他们指了几家疗养区会所的具体方位,叫他们俩去城里好好的放松放松。
当然了,小家伙表现的相当抗拒:不论是大家庭内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还是遥远过去所带来的记忆碎片,都叫他对于此类场所乃至于其间的商客本身都感到无比嫌恶。
佣兵们是知道这一情况的——毕竟在被这个小家伙跳着脚、戳着鼻子大骂过几次以后,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是不能同他提这类玩笑或者想法的。
没事去挑逗下小朋友就算了,还拎不清拿他的忌讳开玩笑,完事了不仅捞不到半点好处还要白捱一顿骂坏心情,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可谁叫莫里斯不懂得这些:他对于这个因‘意气之争’而离家出走的任性小孩,一直是不大上心的;或者说,准将大人根本就没把他当作个有独立思维的成年人来看待,哪里想得到他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突然急眼了当场炸毛?
当时一察觉到话题不对,在一旁打哈哈的亚威就赶忙跳出来插嘴说合,本是想着乘机把这个话题给撇过不谈的。
怎料想准将大人赶人心切,翻嘴皮子的速度太快,乃至于是不过脑子般的叫一些气话脱口而出。儿那自顾自的一番安排,更是叫这小家伙直接当场翻脸,真的如同大小姐闹脾气那般,毫不客气地对着莫里斯一通好骂,使得场面一度尴尬异常。
最后还是叫心思细腻的埃利布蒙出面调和,严厉又不失温和地批评着两人的过激言语;叫逐渐冷静下来的小家伙,同弄清了缘由的莫里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并互相道了歉,才算是叫这场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告一段落。
不过这个小家伙既然对自己的操守有着坚持,但是对于自己身边的朋友们——尤其是这些佣兵们:只要对方不在他面前提起或吹嘘这些事情,能够自觉地同他保持住这一默契,那他就不会去主动干涉他们的私生活,那这又算是什么?
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他同莫里斯将军的联系,没有与他一同出生入死过的战友之情那般牢固罢了。亚威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
对于玩得开的真心亲友们,小家伙那可真是肉眼可见的贴心随和,拿他开荤段子调侃都不会有半点介意的那种。但对于那些不大熟识的陌生人和普通人,他一旦闹了脾气又没有蕾希在旁边治着,可就不会同亲友们互相保持默契时的那样客气随和了。
“你这说来说去,到头来不还是那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双重标准嘛?”
倚在围栏上欣赏着热风吹拂水波,在这烈阳下仍旧是裹着头巾不放的佣兵一边嚷嚷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抬手起来,径自在拿指头在身旁人都小脑袋上轻轻敲打了两下:
“用俺们老家话来讲,你小鬼就是条爬泥滩的沙皮狗就晓得耍赖!对方好歹也是个将军,你咋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哼,那我就是双标,我就是耍赖的小狗又咋了嘛?汪汪汪!我就高兴这样,不爽来咬我啊!”
此番言论一出,愤愤不平的吉朗小姐也不反驳,干脆是朗声学着狗叫声来;期间还停下来特意对着亚威咬了两下虎牙,对自己被亚威叫成了双标狗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反正从旅馆出来到公园角落里的这一路上,小心眼的小朋友都在怄气,也就不差他这么点调侃了。
“反正我就是不高兴别人这么编排我,我就不高兴!”吉朗小姐继续叫嚷着,“只要你们不提这茬我都不来管的,啥时候强求过你们一定和我一样的?我又不是那种只会捧着书死念经的蠢蛋,他凭什么这么说我?!”
说罢,他便是撑着栏杆踮起脚来,抬手将那张包烤肉卷饼的报纸狠狠团作一团,准备向着远处石阶丢去。
本来他是想直接丢到河里去的。但每当凝视着这条不算清澈的方河,凝视着那风波不断的河面涟漪;原本还想借乱丢垃圾来泄愤的小家伙,便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家乡的白石长河,还有那个因为往河里乱丢烟头,最后被自己逼着把皮裤带硬生生吃下肚去的倒霉蛋来。
吉朗小姐终究是叹了口气,没有去乱扔垃圾。转而是随手将那只吃剩下的油腻纸团,给塞进了亚威的上衣口袋里去,自己则轻声嘀咕着:“我真有他说的那么孩子气?”
“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当然是……”略显苦恼的娇小姐扭过去瞅了眼同样愁眉苦脸的好友,最后思索再三,还是突然自暴自弃式的闭眼嘀咕起来:“你还是告我假话吧,至少听着不会太糟心。”
“那感情好。”亚威当即是放松了下来,满脸的心平气和:“我觉得你还是挺成熟,不至于像那些个卫道士神棍似的,为了点小事能逼逼叨叨整天搁那念经。但叫我看,你总归是年轻人不是?那种万物竞发的勃勃生机……”
“够了够了,太恶心了也,亏你都能想的出来!你这是嫖完了之后没事干,跟着欧仁就钻研这些?”
“我还用得着跟他那光棍来学?我跟你一个岁数大的时候,可就指着这张嘴来卖货泡妞呢!”
乐呵呵地眯着眼来的佣兵,当即是故作鄙夷地冲着吉朗小姐撇了撇嘴去,语气里多少是带了点酸溜溜的气息来:“可惜了当年我没你小子那么有钱,除了帅气一无是处。”
“你滚啦,咋个越来越不要脸了。”噗嗤一声倚在围栏上笑了出来,原本笼罩在吉朗小姐脸上的阴霾,此刻终于是随着心中的躁郁一道消散去了:“行了,亚威你自己找姑娘玩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没这个心情去嫖。”
“哈?你没兴趣去嫖,那你刚才带着我去红灯区干嘛?”
这下反倒是把吉朗小姐给听糊涂了——他们刚才从招待所里出来后,亚威可是向着莫里斯所告知的红灯区会所方向,带着他一路直冲而去;除了停在路边小店上买了两卷特色烤肉卷饼拿来填肚子以外,一行两人的脚步几乎是不带停下的。
一看就是这老男人憋不住火,准备尝试下奥雷斯美人的滋味了。而现在你却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对床笫之乐没兴趣,谁会相信呐?
只不过这似乎是真的。
“你难道没注意到吗?咱们自打从招待所门口一出来,就有人在偷偷跟踪我们。我想方设法才把他给甩掉,不然为啥要走红灯区过?”
根据亚威的描述,那是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左右的男人。虽然这身高在北方,属于是稀松平常的水准;在大街上碰见了,几乎不会有多少人去刻意关注;但多年征战所锤炼出的直觉技巧,还是叫他立刻从往来人群中觉察到了这一不速之客。
便衣宪兵们是不需要如此掩饰的。他们一旦出击,必然是需要友军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以防止友军火力误伤的;在着装上肯定会有所设计,不会打扮成完全的平民装束。
亚威却看不清对方的具体身材如何:他是叫一件稍显宽松的衬衣遮挡着,头顶的帽檐同样是压得极低,两只手更是紧紧插在衣兜当中没有现形;从头到脚几乎没有暴露一寸多余的肌肤,腋下还夹着一卷报纸来,这显然是在刻意遮掩自己的面容与体征!
此人唯一暴露的一次,便是在那间烤肉店前——亚威本是不饿的,当时只是为了试探下此人的动向方才去买的卷饼。结果不出所料,一直跟在两人身后走了快有两个街区的男子也快步上前,硬是挤到他们身旁向店员要了份卷饼。
也就是在对方抬手付钱之时,同他仅有一人之隔的亚威赫然发现一项决定性的证据:“当时我看清楚了,那人右拇指根和食指弯上积着一层厚茧,身上还TM一过火药气,肯定是个老道枪手错不了的!”
这位曾在军中服役多年的老兵,赶忙冲着小家伙扬了扬自己那同样布满老茧的糙手来,信誓旦旦地同他作证:“而且你之前不是也讲过,搞暗杀的要诀就必然要出其不意,并在出手前绝不轻举妄动,在得手后要立刻一击脱离?”
“我什么时候这么跟你们讲过的?!你不会是小说看多了吧?”
小家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劲爆消息给搞懵了,更是死活回忆不起来自己有跟他们吹嘘过所谓隐蔽的暗杀技艺。
“我家那时候根本不搞什么暗杀,都是带手榴弹、带枪直接一队人坐马车冲对手家里去灭门的,哪里会搞这么多复杂把戏!”
看起来小家伙的确是有些着急了,居然口无遮拦到把家族的部分发家史给下意识透露出来,甚至是完全没能注意到一旁欧仁的惊异神色。
他的说法倒也不无道理,依照自身的丰厚家学来参考:派人单独跑去刺杀目标的个中风险太大,其实远不如团队协作要来的稳定。
而且根据家族老一辈人的经验总结:在他们那个刺杀成风的年代,其实普遍喜欢用炸药包和雷铳,以保证在交战时足够的火力覆盖;而不会为了艺术描写的传奇色彩那样,去选择价格与风险齐飞、精度共重量一色的燧发手枪来给人背后点名。
在背后给人开瓢的手段只能暗地里去做,是绝不能放到台面上来的。否则在那个凡事讲究博出名的年代里,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是根本不能为一方势力提供足够的名声与威慑力量的,也是无法为麾下的投奔者们提供足够安全感的。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探讨这新旧时代的时候了,况且曾经通行的经验传统,在这变化莫测的新时代当中也不一定就是那绝对真理。
还没等拎不清主次矛盾的两人,在这处隐蔽的公园角落当中争辩出个名堂之际。一个略显疲惫的浑厚男子声音,却是连带着他的身形一道悄无声息地浮现在了两人身后,由不得拒绝:
“两位走得可真是匆忙啊,叫鄙人好找。我家主君期望能同两位老友见上一面,不知两位可否也像同行的苏托先生一样赏光移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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