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不该大意的!”
枪声末了,萨塔终于是能壮着胆子从墙垣下探出头来,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四周景色。
所幸,那穷追不舍的枪弹仿佛是失去了目标一般,已然开始胡乱放枪了。
敌人这是主动退却了?萨塔如是想。
他倒是不担心自家姐姐的,那女人能一口气跑死猎豹,能是自己这个她口中的‘腿软怪’能比的?
但是萨塔心里清楚:这无法探知踪迹之敌,很可能只是被自己身后的围墙暂时性地阻隔住了视线而已;一旦敌人重新调整好了狙击位置,那么自己还能再这么一路幸运下去吗?对方还能保证这猫鼠游戏的耐心吗?
自己像条丧家犬似的,慌不择路地闷头扎进了这院子里已是侥幸;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将自己安全转移出去,尽快寻找到有关潘下士的线索才好。
见不到人,那尸体总该……
萨塔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不敢继续往下想去,只匆忙将头转向身侧张望起来。
如今自己所处的这处院落,恐怕已经是停用了有一段时间了。
看看这破落模样,到处洒满了还没完全烧焦的藤叶碎屑;要是定眼向着左右一扫,还能见着几根栅栏横七竖八地亘在泥路上——它们倒也随着院墙上那扇虚掩着的烂门一道焦黑着的,不停散着被火焰烫焦了的土腥气,叫人鼻头刺痒。
栅栏后那间不甚宽阔的木头仓库,此时也是废墟一摊。焦炭化的梁木肆意躺倒在地,还顺势将视野间的绝大部分空间给遮挡住了;看起来倒是个躲藏的好路线,但其间境况之复杂,显然只会拖累自己转进时的速度。
萨塔不住摇头,随即便将视线连带着向身后转去。
在离那废墟坍塌不远处的围墙边上,堆满了足有一车皮的沙丘,被人刻意用干茅草给遮着。
也不知道是搬来救火的?还是有人堆在围墙边上,拿来打砂浆用的?但终归是在无意之间,拯救萨塔于水火当中:他在破门而入的瞬间,便发现了这摊上好的沙丘掩体,当即是欣喜若狂地在飞奔到连边角上,连人带包小心躲藏了起来。
由细密如盐的河沙组成了沙包,或是制成沙甲后,跑路时想必能有效削减枪弹所造成的伤害。
只可惜萨塔今天并没有准备任何能操控岩砂的法术。况且就敌狙击手那出神入化的射击技巧来看,如果不是像年初自己测试毒气时的那样将全身着甲覆盖,恐怕这么点沙砾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但思来想去,萨塔还是不敢再耽搁下去了。也只得是放弃了反击打算,重新像老鼠似的矮下身形,沿着仓库废墟还未完全坍塌的一截断墙继续向前进发。
至少也得是在穿越这座废墟过后,在掩体保护下寻找、或是干脆用炸药制造出一个合适的逃生通道来。萨塔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整个身体机能也是迅速响应征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执行力。
很快的,就不过两、三分钟的样子;一路小心谨慎着的萨塔便沿着断墙从容匍匐在地,手脚并用地飞速摸到了一处路口拐角。
在那由黑土所共同构建出的丁字路口前,小心趴伏在碎砖后头的萨塔凝望着寂静无声的街角。
这是街道尽头的最后一处开阔空地了。翻越了路口,便是一连串的密集建筑群;翻越了路口,便又多了几分活下来的机会。
况且对敌我双方来说,在这样的舞台上见证猫鼠游戏的最后胜负,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焦头烂额的笼中之鼠此刻已然是被汗水打湿了魂灵,几近迸炸出胸膛的狂躁心脏,如同春宵初度时的那般鸡飞狗跳。来自识海的危险告警更是时刻萦绕心头。
但萨塔别无选择。
只见他死死拽着一颗富含魔力的石子,使出了全身力气向着道路右侧丢出;随即便发了狂地向着左侧处拐角猛地一个前滚翻……
身侧当即传来了又一声脆响,距离仍旧是忽远忽近、仍旧是无法界定具体方位的——而那枚掷向右手侧的附魔石头,在半空当中划出了一道优美曲线,在黑土地上平稳地蹦哒了两下。
而那枚附着破魔法术混乱力量的重弹头,则是轻而易举地击碎了萨塔曾藏身着的那方碎砖——对方还是被|干扰了一瞬间的注意力,萨塔赌赢了。
现在是没得休息时间。过了拐角后不曾停留驻足,萨塔拔腿就跑,比之前逃活命时还要再快上一些;直到又是一通横七竖八的杂乱废墟呈现了在他眼前,他方才是稍稍放松了下来。
与外围那被烧蚀干净的废墟不同,中心圈层里的平房还算是保存完整,构成了一道略显狭长的L型巷道。虽然杂物堆积在街巷上稍显拥挤,但起码不用担心对方那神出鬼没的狙击了。
小家伙顾不上欢喜,整个人当即是在这巷道里上蹿下跳,毫不迟疑地朝着更深处进发而去。
只是,识海里的告警声却是一刻也未曾停歇下来。
会是超感出了错误吗?
可但这种被俗称为第六感官的超感,乃是施法者通过后天研练出的;感受、接触与操控魔力的技巧经验越丰富,超感便可能会越加灵敏;其本质更类似于感受自然界里的魔力及元素变化,那些后天附会上去的说法本就是理不清逻辑。
况且萨塔根本察觉不到在这街道周边,存在着任何活物的气息。就算是有,萨塔也相信自己在穿戴了这套防劈刺甲衣,并加装了大量的防弹插板后,不是什么普通手段就能够伤害到的。
而周边屹立着的房屋,又将那唯一能够伤害到自己的攻击手段给阻隔住了:只要对方没有破魔手段,很难想象有人能够对一个已经全副武装的精明法师造成什么伤害。
那会是自己身体产生的问题吗?
但最有可能受到威胁进而连累自己的本源使魔,此次作战中并未被召唤出来。源海当中所存储着的魔力,也如同地府冥河一般风平浪静,况且自己出发前也吃了专用的抗**物,魔力失控暴走的可能性极小。
毕竟自己今天可是下定决心,会在必要时刻直接杀人灭口的。那七个被填入法表的杀伤法术为达到最高效率,则是直接通过同源的炼金戒指瞬时释放,直接跳到了输出施法的环节上来。
至余那些冗长繁复的法术,出发前就被弃置不用,或者是提前固化在各个器官上,一心只为防止自己在施法失败时,陷入到元素震荡等等危险状态当中去。
按照常理来讲:这头相当自负的小疯狗在万事俱备的情形下,心态只会嚣张到将尾巴给翘上天去,怎么会像是如今这样担惊受怕的?
可纵使萨塔对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一遍遍进行复检,识海当中不断作响的告警声,却仍旧是把他搅得心神不宁——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做了充足预案,并且准备的万无一失了;为什么自己还不能安心下来,甚至还隐约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萨塔不理解,或许也没时间理解了。
眼前的道路尽头瞬间开阔了起来,却不是那些摇摇欲坠的红砖院墙。前方不再有着房屋遮蔽,只是在两旁的泥地缓坡上胡乱插着些木桩,其间弥漫着的微弱负能量,更是叫萨塔浑身不舒服。
而恍惚间,他眼前似是有黑影掠过,就在这片被石泥围拢出的狭小广场前。
萨塔本能地停住了脚步腾挪,将头向四处张望着:面前有一片灰蒙雾气阻隔着,雾霭不算浓郁,但也足以叫人双眼迷离着看不清楚。
直至抬起头来,那雾气终于是消散了一些。萨塔一眼就瞟见了那大理石墙面上用铁链所悬挂着的展翼女神塑像,石之翼展上黯淡着点点明光,这座潜藏于贫苦之地的神明居所,恐怕真的是存留着奇迹的。
不知怎么的,有一种令人熟悉的感觉悄然萦绕在了萨塔心头:错不了的,那些个灵光就是曾经伤害过、放逐过自家使魔的神性光辉,但萨塔却是生不出半点厌恶,反倒叫他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脚步,向着神之居所跃进,宛若那扑火的蛾子。
只是股本就极强烈的不安感,此刻却是夸张到要从喉头喷溅出来了一般。甚至连那道奇迹辉光的辐照,都隐约压制不住这股躁动了。
而与此同时,萨塔已是悄无声息地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而那一闪而过的黑影,此刻便是矗立在那扇破败的教堂大门岿然不动,仿佛是早已死去多时一般。
越是向他靠近,那略显瘦削的矮小身形便是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明晰,却又是那么叫人不忍直视。
少年的衣衫已是做了碎布,那件用狗皮缝制出来的胸甲没能护卫他的安危——只是沾染着淋漓鲜血,在胸口留下了几道深刻见骨的抓痕,好叫他的热血更快流干罢了。
至于那柄本该握着小盾的右手,却是作了那翻折的扭曲模样,徒劳流淌着血淤与骨碎。至于那面小木圆盾,早已是随着那不知所踪的剑刃一道,在他手心里留下碎屑作了最后的纪念。
为数不多的完整皮肤上,也不复往日里那黑黢黢的健康活力。他曾经是多么棒的小伙子啊,身体康健到能咬牙扛着毒打,一路捉着人犯冲进监狱将其绳之以法,可如今却是落了这副凄惨模样……
“潘!是你吗?”
答案不言自明:在看清楚了那张遍布血痕的面颊瞬间,萨塔便迈着箭步冲了过去,左手还死命箍着一管闪着亮粉色的炼金合剂——那是他在格拉默之战里曾使用过的独门秘药,只要对方还存有一口气在,他保证能还给德比一个白白胖胖的下士回来。
见这并不算太过熟识的好友来了,潘下士的眸子里似是有了些光亮,可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快跑!这是他唯一想对好友说的话;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那些个内奸的名姓合盘托出,可此刻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他依然是勉强歪斜着身子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或者说,在短暂的‘漫长折磨’之下,他已经失去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了。
但下士仍旧是拼了命地蠕动着嘴皮,竭尽全力地发出些许嘶鸣来;好叫自己这法师好友尽快止损,抓紧远离这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
自己已经因为轻敌犯了蠢,就不要再有人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而白白葬送生命了。
只是可惜了,到最后也不过是挖出来些许小鱼小虾,自己还是没能查清楚这套通敌网络的组织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随着生命力的悄然流逝,下士仅能自由的思维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恍惚间,体内似乎是传来咔哒一声。他被迫瞪大了那只失去了眼皮的残眼,眼珠勉强凸出眼眶几毫米,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求生努力——可按照剧本的演绎,他已是连闭眼求死的权利也被尽数剥夺去了。
此刻,他必须在临死之前,亲眼见证着好友那副惊惶失措的模样,以其充作实验限制。
而远道而来的施救者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若是想维系着友人的尊严,就必须狠下心来痛下杀戮;自己每走上一步,不过是将必然到来的死亡向前用力推了一把。
萨塔的速度很快,蕾希为他量身制定的锻炼方案终于是起了成效:他几乎是以贴地飞行般的极速奔袭而来,试图挽救好友微弱如丝的生命气息。
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在演员就位的那一瞬间,那些潜藏于阴暗之中的看客们便已经敲定了舞台上的结局。
就在两指相触的那一瞬,长满绒毛的骨殖利爪透胸而出,将那最后一捧满溢着少年意气的心头热血,尽数泼洒在了少年那骤然紧绷的面颊之上。
那头从迷雾中显现出了身形的狼兽战傀,操持着他最热衷的杀戮手法,将这条本该康健的年轻生命同他许下的承诺一并打落了。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仅是放在泥潭里以供无情人践踏着取乐?
但对于这头被鲜血蒙蔽了双眼的怒兽,凡此种种已经不重要了。
再无限制的喧嚣杀戮宛若一记万灵的良药,足以治愈世间的一切伤痛。至少在此刻,目呲欲裂的幼兽心头终于是平静了。
激射而出的黑红射线犹如雷暴裂空,裹挟着源自死者国度的无边怨恨,将死亡的一指点向了那颗被猩红粘膏完全覆盖了的紫色狼首。
尔后,便又是一记青紫死雾自指尖逸散而出——这团足以在瞬间将一尊炎魔大君完全溶解的云雾,其威势之浩瀚;哪怕这血肉傀儡早已被完全改造了大脑,却仍旧是深陷于生物最原始的本能恐惧当中,全然无法动弹。
但这不过都是设定好了的戏码,经由千挑万选而出的合适素体,本就是为了此刻的实验而诞生。
破体而出的金红之光只一闪而过,犹如曾经撕裂天幕的弑王凶星。亡者国度之触仅是坚持了一息,便在那道红闪当中彻底陨灭,连半点遗存都未能返还于自然。
那道足以吞没生灵的雾障亦是如此:肉傀不过同时张口一吸,就将其尽数吞入腹内,作了营养开胃的前餐小菜。
萨塔并不在乎,他只是顺势向左一个侧翻,在奋力地躲开了那道来袭的爪击同时;不断交错着的手指间,亦是有辉光交相闪烁。
待到他脚步一顿,旋即便是一连串黑荆棘作利箭一般,朝着战傀几无设防的胸膛直刺而出,似是要这些个状如车轴的扭曲黑植,就地抽干驱动其行动的生命精华一般。
但与此同时间,那道红闪再度浮现开来,叫战傀周身的空气亦为之一震。无根的混沌藤被剥离了魔力供养,自然像着失了水的藤蔓一般枯萎殆尽。
连带着法术崩解而一同逸散着的,似乎还有着许多潜藏在暗处的东西?但就同那死光毒雾消散之时一样,悄无声息,叫萨塔难以觉察。
但趁此机会,他终于是看清楚了对方的真正面目,心头却是不由地为之一颤:那颗疤痕累累的健硕狼首,竟是被其制造者残忍地挖去了双眼,转而是同那些个不知来由的灰暗眼珠一道,尽数缝合在了那被剥去皮肉的双臂之上!
而那取代了其眼球存在着的——却是两枚散发着幽兰光芒,被人用钢钉及皮带生生打进了颅骨当中,又名为了肋石核心的石三角塔!属于他的独家玩具!
就在慌神的那一瞬间,战傀已是闪现在了他身前。
一记高扫鞭腿,携腿骨上横生着的骨刺狠狠扫在了他的胸膛:不足百斤的少年登时如熟虾一般蜷缩着倒飞出去,一路撞断了几根栅栏,将脊背搅成了一团模糊后方才停下。至于他那引以为傲的防刺割甲衣,则是同那防弹插板给这巨力一并踢了个粉碎。
萨塔的判断出了大错!对方之所以会站在原地无端卡壳,恐怕只是在等待着法术间隙罢了!
果不其然,又是长达数秒的停顿。战傀便瞬时失了踪影,旋即再度闪现在了萨塔身后:只一记直拳轰出,便是要彻底葬送他的性命。
但这没了自主的战傀,终究还是落了下乘。不止是在它做出行动的瞬间,那道诡异的破法闪光在其发动之际,似乎也是有着那么一瞬的停滞的?
金红之光再度闪烁,却不见术法之光射出;打在战傀体表上的,不过是一针纤细毫毛般的魔力尖丝而已。
但萨塔已然借着戒环权能,从容闪现到了十数米开外:就在那片深可见骨的撕裂豁口内里,如天文数字般的细密肉芽正在飞快地组合着血肉,叫他这具身体重新焕发出生机来;吞服下了魔药的施法者,已然是砸下了又一枚重码。
堪堪躲过刺拳的萨塔不曾犹豫,抬手便直奔敌心脏处,将手头的自动火力尽数倾泄其上——顷刻间,那虬扎膨胀的肌肉块上便多出了十数枚通透见光的碗状弹孔。
普通的枪弹居然起到了作用,这是萨塔没有料想到的。
而他更不会想到:那战傀不过身体一抖,一簇簇细密肉芽旋即暴涨而出,如同活蛆群聚一般,在瞬息间便完全修复了这怪物的伤势!
下一刹那,萨塔只觉得没由来地心头一痛——一根极锋利的骨刺已是在眨眼间洞穿了心脏,似乎是在回敬他的热情。但同样,强横的魔药效力便驱使着新生而出的粉嫩肌肉,将那枚遍布着倒刺的‘骨弹’生生挤出了心口。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皱着的佣兵果断将指尖凝满魔力,对着那裸|露在空气中的左手腕处用力一划——淋漓的金色浆血喷涌而出,如同开闸泄洪般于地面积蓄出了一滩水洼,其间所蕴含着的迷醉力量,更是叫人忍不住投去渴求目光。
那由群狼缝合而成的血肉战傀自然也不例外,它本是想再度发起攻势,却不料没能敌过自己的本能:纵使是登临了智慧殿堂,由千年王朝擢升而来的蛮夷族属,仍旧是无法摆脱兽的束缚;见了那渊狱恶魔也需得驻足的魔化血液,自然是同乞狗一样地飞扑过去。
与此同时萨塔当即瞪大了双眼,潜藏于暗色之下的诡异视界发散着无穷幽光,叫一道悄无声息的无形湍流,极速打在了那道一瞬即逝的红闪之上。
所释放的法术再度失败了……吗?
捉着那红闪解离的瞬间,只见佣兵毫不犹豫地将拇指用力摁下——霎时间,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其气势之大,不过是余波所掀起的小小风旋,便能将坑洞泥尘散布满了视野尽头;而瞬时构筑起的立场护盾,则是小心保护着萨塔的身躯不受损害。但也仅是那么一瞬,同出一源的防御术法便被这强横的冲击风暴,连带着衣料完全撕扯成了碎屑游沫。
处于爆心正中的战傀倒是凄惨许多:其体表上的厚实毛皮已是混合着大量血肉,被冲击风暴剥离作了堆肥;除开那被手臂完全护持住的头颅,仅存着的森森白骨,亦是被尽数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而那些血肉密芽则发了狂地重复增殖着,骨裂之间也随之渗出了涌泉般的钟乳白汁;在炼金药物刺|激下耗费生命力量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在竭尽全力地挽救这具破损不堪的战傀之躯。
若是乘胜追击,萨塔必然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
但这不是油尽灯枯的他能做到的。
直接是按着自身的完满状态,将足足五分之二的海量魔力充作了能源所制成的大爆炸,居然还是没将这具战傀给炸成齑粉;也不知道是该骂幕后主使者耍无赖?还是该夸自己的黑箱技术实在高超?
那破体而出的金红闪光依旧是同初见之时一样,蛮不讲理地再次借着同自己的‘亲缘’联系,凭空湮灭掉了所耗费的足值魔力。如果不是这次爆炸所耗费的魔力太过疯狂,恐怕他还完全察觉不到这异样来!
如此下来,自己除了那为数不多的魔力之外,就只剩下这被药剂强化过的身体素质了……或许,这值得赌一把……
发了狠的疯狗顿时将手一扬,自心脏处喷涌而出的漆黑烟幕足以遮天蔽日,直将他身形完全遮蔽开来。而那尚未完全恢复的战傀也不甘示弱,恍惚之间便学习着佣兵的意图,叫那身形随风隐没在了空气当中……
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在了这神之居所,除了被小心护持住了身形的下士之外,恍若什么未曾发生过一般。
下一刻,两只布满了异体血肉的恐怖利爪同时破空而出:嘈杂的破风声一度吹散弥漫着的浓雾,叫伪月辉光照亮了这再度浮现于现世的两者;刺穿了彼此的躯壳微微颤抖着,却没有人率先倒下,只是任凭浆血浸润着土地。
战傀的身高高了些,通透了胸膛的尖爪更是锋利极了——直接是通透了胸膛,将佣兵那颗小巧有力的心脏给搅成了一滩烂泥。
萨塔的战绩就不怎么喜人了;已然光秃了的魔爪仅是穿透了战傀那堪比合金钢材般的坚硬腹肌,堪堪粉碎了战傀的脊椎骨盆,却是没能同它那样破腹而出。
失了血的败者自然是不会好受的,纵使他此时已经竭尽全力;但若是要战胜敌人,这还远远不够多。
被手术去除了痛觉的战傀只是将手一挥,便是将这碍手的佣兵狠狠甩飞出去,径直是砸断了教堂本就残破的柱石门廊,好不凄惨。
可就算是这样了,缓缓恢复着血肉的佣兵,仍旧是艰难抬起了那骨骼寸裂的断肢,向着那逐步靠近着的战傀发动了最后的攻势。
一团不过桃核大小的灰白魔力团,全然不像是任何攻击术法;甚至就连那一向敏锐的红闪也未曾察觉出异样,任凭其穿透躯体,只是同样湮灭了其同等的足值魔力。
那团魔力打在了敌腹,随即便消失不见,宛若腐草之荧光消融于皓月当中。
“还是太年轻了……回收组记得把伤口处理干净些,不要叫人醒了后感到难堪。”
略显苍老的声音缓缓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杏黄的竖瞳仍旧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水晶巨幕,言语里满是惋惜。
“大祭司,另一组试验体已经失去机能,如何处理?”
“啧,都成碎肉了啊。没有回收的必要了,将战斗数据誊录下来转交给创生部的同仁即可。至于那雌性人类,喂点治疗合剂叫她自己苏醒就好……”
话音未落,那仍旧关注着巨幕的杏黄竖瞳猛地一怔;一簇细密血雾猝然自空中炸出,好似撒盐作雪一般,将地面上那凭空闪现而出的杂物小山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ps:后天回家拍牙片去了,希望拔智齿不要花太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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