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姐什么时候还被诬告过的?!我咋都没听说过的?”
手中还没喝完的小半杯红酒顿时在胸口上洒出了一片内海来,萨塔惊叫着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满脸不可思议地在两女的脸上来回扫视着,只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女士们可别是捉弄我吧?”
“她说得没错,你姐我确实是蹲过拘留室的。”
蕾希的眼神晦暗,似乎是不愿回忆起那段堪称灾难的短暂岁月,掐着霜雪脸颊的两根手指也是越发有力了起来。不过在那呜哇乱叫的认错声当中,蕾希还是重新抬起了头,将那对蒙了尘的湛蓝宝石牢牢对准了自己的恋人:
“抱歉啊弟,如果不是聊到团长经历的这件事,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一直没能够把这件事告诉你,实在是对不起……”
少年一时还是无法冷静下来,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蕾希姐被关押在监牢当中的模样;可看着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显然又不是拿自己来寻开心:“不是,姐!这到底是发生什么情况了?”
蕾希没有说话,缓缓摘下了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对着自己的红唇深深一吻;随后便捏着这枚开始放射着魔力流光的戒指,郑重地塞进了少年的手心当中:“还记得这枚戒指吗?”
“记得,这不就是我去年姐你跟我表白完,咱送给你的测谎戒指嘛?”
出神地凝视着这么造型古朴的镶晶银戒,萨塔是绝无可能忘掉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魔法造物的。去年十月两人第一次表白的时候,自己一时拿不出合适礼物,转而拿手头的一枚空模戒指改造出来的定情信物。
至于其上所附着的测谎术效果,这既是出于自己对于这份恋情的重视,亦是为了情侣之间那一点不可明说的小小情趣。
只要持有人将激活术法后的发光戒面对准受试人,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必然能够分辨出真伪。其强度之高,就连萨塔所赠送给战友们的心灵防御护符亦不能抵消。
除非是利用功效更为强大的精神类法术抗横,或是不幸患上了促使思维紊乱的精神疾病。但除开那些终其一生浸淫于精神专业的大师学者外,就连萨塔这种极端教育下的产物,都只能在精神类法术学会些皮毛。
只是高小毕业、且没有接受过细致魔法学教育的天生施法者,就更不可能掌握了。况且蕾希姐连施法天赋都是被自己引导出来的,只是脾气暴躁了点,有关身体状态的其余指标都健康的可怕。
故此,蕾希所展现出来的态度已经是极为明确了:“将戒面对准我。”
“姐,没必要的~咱还能不相信你吗?咱们可都……”
但重归镇定的恋人只是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一把捉着他的手腕来,将那枚闪烁着白光的戒指牢牢地对准了自己的面庞:
“很有必要!我既然说过要你当我的男人,我就有义务将我过去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告诉你。把这件事忘了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我不希望弟你为了维护我把底线都给丢了……你是我的男人,可不是吵着要吮奶的小孩子。”
“噗!姐你在乱说什么呀,我哪有说过这种……”
少年慌乱地摇着头辩解起来,着实是被这种露骨的比喻给吓到了。但可能是因为身体动作的幅度太大了,躺在手心中的那枚戒指不知怎的,就突然倒向了他那怦怦直跳的胸膛上来。
而被激活后的戒指又没有任何神志,可不会管这么多;只知道朝着戒面所指的方向,严肃认真地执行着创造者所预设好的命令,竭尽全力地散发着自己的光热。
少年的辩解未曾说完,逸散而出的魔力流光顿时变了颜色,将一抹刺眼的血红之色深深地注进了那颗通体透明的晶钻来。一声声微小但又足够清晰的嗡鸣声,更是在瞬间碾碎了少年那细若游丝的面皮。
霜雪的面容非常严肃,乍看起来仿佛是被蕾希的话给带动了起来;但要是细看那被咬到将要泛白了的双唇就知道:纵使她再怎么能控制自己的神情不变,恐怕也马上要憋不住笑意来了。
就连坐在一旁,刚才还是表现得一头雾水、神情懵懂的贝拉小朋友:此刻也是用贝齿紧咬着铜叉,对脸颊上开始冒起热流的少年,投去了一束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
而已经暴露了什么的少年干脆是将羞耻心丢了个干净,自暴自弃似的重新捏紧戒指,将戒面重新对准了蕾希姐:“好姐姐,咱们有些话回家再说好嘛?弟弟不想被人给当成变态啊……”
“这有啥好害羞的,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至于嘛?拿了老娘第一次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羞啊?”
伴随着蕾希那满是惊奇的反问声中,盘踞于戒面之中好似凝结了的红光迅速退位让贤,将晶钻王座重新交还给了象征着真实的奶白色光芒来。
“停停,这些事咱们回去再聊好了。”
再这么讲下去这趟问题可就要脱离轨道了,最后还是霜雪及时刹住了火车,瞟了眼欲言又止的萨塔一眼,将题目重新带回到了蕾希那不堪回首的监狱往事当中上去:
“既然某人不知道该怎么问,就由我来提问好了。刚好我把你老婆捡回来的时候,也没了解过具体情况,只是顺手帮着打点过关系,把那件通缉令给按下去了而已。”
“再强调一遍,我根本就没有去偷那家面包房!那些临期面包都是那位好心的店主夫妻送我的,那条黑皮狗就是想着敲诈我而已!我都没有犯罪,他们凭什么抓老娘进去?而且老娘连监狱大门都没进去,凭什么说老娘越狱了?!”
蕾希重重地在沙发上锤了一下,随即无视了那深深凹陷下去的扶手,继续解释着自己的不幸遭遇:
“而且那帮城里人都一个德行!坏得很!我去工厂里搬原料,都要想法设法给我挑毛病出来扣钱!累了坐地上稍微歇一歇就要罚我5个苏,tmd老娘当一天苦力下来也才挣30个苏,真的是天杀的这帮食尸鬼!”
记得从铁山回来后,蕾希姐有跟自己一切回忆过她离家出走的岁月:坐船跑到黑山来讨生活的第一站,并不是在新乡领;而是位于新乡领五十公里外,一个隶属于军镇序列当中,名为河中镇的中型城市。
作为连接着前线防区,与公国内第三大城市议会山城的克罗米江的中部停泊地;自然是比起太过靠近前线的新乡领要富庶许多,也是很多铁山人外出务工的首选目标之一。
蕾希姐在出发时,或许也是怀揣着进入大城市闯一闯的心愿,才理所当然地将其作为了第一目的地。
不过初到大城市的少女,并没有体会到所谓同乡间互相帮扶的友谊。反而是在第一时间见识到了大城市比小乡村更为残酷无情的现实——初来乍到的少女不到一个星期,便被同乡给骗光了身上所有的现金。
“那个时候你姐姐我还太年轻了。听那个同乡说城里的公共马车公司招聘驾驶员,那个狗|杂|种说是自己和那个招聘员有关系,能花点钱帮我打点进去不用排队审核。”
咬牙切齿地伸出双手来,在半空当中握成了利爪死死地掐着空气,仿佛这样就能把当年那个卷钱跑路的混蛋给隔空掐死似的。而少年则是满脸同情地望着爱人的苦脸,用力攥着发白的戒指继续认真听下去。
“然后这个杂种说要加钱打点上下关系,我当时急着找工作挣钱交房租啊,tmd真就信了它的谎话!等老娘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全身上下就剩两个德林,那杂种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被骗走了绝大多数积蓄的少女,自然是不出所料地被房东扫地出门,开始了自己人生第一次的流浪生活。
而在那与生俱来的倔犟脾气影响下,躲在桥洞里闷头大哭了一场的少女,怎么也不肯低头回到西兰神甫的身旁。而是在擦干眼泪后重新寻找新工作,倔犟地想要证明给他看,自己独自一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但只会驾马车和打架的外乡女孩,在这座城市里实在是很难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况且因为路德维希案的影响,近两年的各地征兵所的业务工作,可谓是集体陷入到了停滞当中。就连征兵官们自己也在积极谋划寻找着新出路,想要从这潭死水里跳出去。
当兵糊口的门路也没能赶上,稀里糊涂地丢掉了第七份工作之后,又在大街上游荡了几天:蕾希终于是花光了身上最后的一枚铜苏,在被骗光积蓄的两个月后的同一时间里,再次体会到了来自城市的无情严寒。
孑然一人站在冷清无比的街道上,少女依然是没能实现愿望,自己的处境还要比两个月前来得更糟糕。
幸运女士似乎是太忙了,忙着将自己的全部爱意倾注在自己所宠爱着的玩物身上;几乎不愿意将那尊贵的视线,偏转到这些落魄人的身上,哪怕仅仅只是一丝一毫的余光也就足够了。
抱着手中那些半工半送得到的十几根临期面包,落魄无比的少女告别了善良的面包房老板夫妇,也来不及顾上咕噜作响的肠胃,抱着面包棍就朝着教堂的方向小跑而去。
期望着能赶在教堂关门前,赶紧回到那免费提供给她的温暖卧室当中去。
比起那些戒律规矩森严的教派外,圣处|女殿下的圣所还是秉承祂一贯的慈爱。
不仅是免费为那些落魄之人,提供夜晚临时的落脚之处;每逢节日或是每周五的礼拜日,还会为附近的贫苦居民们提供免费的热面糊及纯净水。不论他们是否对救治师殿下怀有真正的信仰。
而西兰神甫本就是圣处|女殿下的虔信者,从小在他身旁调皮捣蛋长大的蕾希,对于他的工作自然是耳濡目染;对祝圣启礼及各种仪式烂熟于心的少女,在借宿教堂的时日里,很快就同这些生活清苦的修女们打成一片。
难得有了共同话题的修女们,自然也是对这位英姿飒爽的姊妹充满了好感。不仅是帮着无家可归的蕾希腾出了个床位,还无比热心地为她在圣殿里寻了份仓储帮工的工作。
更甚者干脆直接把情书塞到了她的被窝里,真心期盼着她能够留下来,为修女们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增添新的激|情来。这让蕾希感到非常的苦恼,都不知该怎么回应,全靠着打哈哈混了过去。
毕竟正处在叛逆期的少女头脑一热,就能因为一句重话而离家出走。让她这个急躁脾气在城市的规训下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实在是有些为难了她。
所以到最后她还是婉拒了修女们的好意,一边思索总结着前几次工作失败的教训,一边尝试着收敛自己的脾气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来。
但最后没成想她好不容易是按捺住了脾气,最后却还是因为看不惯老板的刻薄嘴脸,帮着发了高烧还要叠纸盒替家里分担的可怜童工筹措救命钱,同那个拖欠薪金的纸盒厂老板大吵了一架后被开除了出去。
那名小女孩最后也没能坚持到工友们凑齐医疗费,没过一个小时就在母亲的怀里失了呼吸。虽然是在下葬的当晚被蕾希蹲到了机会,给那对混蛋夫妻套上麻袋打断了他们的腿,但还是难以消解自己心中的恨意。
只是蕾希已经完全记不起来有发生过这么件事情了,具体细节还是当年帮忙着擦屁|股的霜雪补充的。而戒面上的光芒依然闪烁着那如牛奶般浓郁的白光,不由得让萨塔帮爱人补脑的计划,再次上升了一个层级。
“诶?当时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啊?我一直以为是记错了,记得打断腿得是上学时那个总喜欢欺负女学生的秃头色|魔来着……嘶……那个色|魔难不成我给折断的是手臂?还是把他脑壳给打破了哈?”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当年的卷宗上可没有记载过与什么猥亵犯斗殴,估计是对方没脸报案吧。有且只有盗抢现行拒捕,越狱以及后来加上来的一条人身故意伤害,还是在你越狱之后那个纸盒厂厂长报的案。”
霜雪轻描淡写地将自己当时所处理掉的罪行,当着三人的面一一轻声罗列了出来。而萨塔则是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悄悄将脸颊俯到霜雪的耳旁,对着她柔声请求起来:
“雪姐,你看这个纸盒厂……”
“我警告你可别给我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当年帮你白捡个老婆回来就已经够累的了!”
“嗨呀,好姐姐们你们咋把我想得那么坏干嘛呀~我就是问问而已啦,真的没别的意思~”
见霜雪这副不容商榷的神情,脑袋上随即挨了蕾希一掌的小法师摸着鼻梁,对着完全猜透了自己心思的两女憨笑着打了个哈哈,就算是把这事给揭过去了。
不过鉴于那次月末,当时负责处理的王国骑士,实际是确实存在着诬告执法的极大可能性。再加之双方当事人都没能拿出蕾希打人闷棍的切实证据,最后这两项罪名还是被霜雪用些小手段给化解了。
唯独蕾希的那一条越狱罪,可是有着充分的目击证人,属于是实打实的罪责。一回想起当年帮着扯皮的时候耗费的口水,霜雪就忍不住指着蕾希呆呆的表情,对着萨塔调笑起来:
“要不是你老婆这么能打,咱当时还真不一定要她来当佣兵呢~当时把他们一批罪犯押上马车,往监狱转运的半路上,你家希儿居然借着要下车尿尿的名义,在双手反锁的情况下直接用腿放翻了十名警卫!”
“我也没那么厉害啦,不是偷袭很可能就打不过了。”
蕾希姐那出神入化的腿击自己是亲身体会过的,基本上在训练场里互相训练了那么多次,尤其是在教授完反魔法技巧后,自己基本上就是被自己姐姐的高速机动绕后,然后被找到反应破绽一脚踹翻的命运。
所以刚出道的青涩少女靠着腿脚偷袭十名警卫,萨塔不仅是相信的,还觉得这个被详细记录在了卷宗当中的场景,完全就是蕾希姐对警卫们一边倒的单方施虐。
“最好玩的还在后面,你老婆本来已经都跑出老远了,后来怕把以为自己把那群罪犯给放跑了。居然还折返跑回去,趁那群犯人没反应过来也给打晕了。就那几个警卫最可怜,刚醒过来就又多挨了一顿踹~”
“很抱歉,我想我打扰到三位女士的雅兴了……”
还没等几人从欢声笑语当中回过神来,一个略显苍老的疲倦男声,便从四人的耳旁突兀地蹦跶了出来。而大腹便便的独眼男人倒是不大着急,那被酒精晕染而出的红色平原上更是充满了难得的快活气息来:
“菲尔斯大公/拉什杜卡殿下/督军大人?!”
“喔哦~一下子以三种称呼唤我,这让我该如何回敬为好?”
咧嘴大笑的伊萨卡将军矮下身去,极为热情亲切地同四人碰杯,同他们没有丝毫的距离感,完全是以一个稳重活泼的大哥哥身份来同他们闲谈的:
“今天只是私人酒会,不会有什么恼人的记者采访。都放轻松点,美丽的女士们~不要把这样的气氛搞得那么严肃嘛。”
“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女士们能借我些时间,让我同我们的小个子英雄好好地品一品酒~反正今晚还有一场酒宴,欢乐的时间还很漫长,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想女士们应当是不会吝啬的吧?”
“不管怎么说,先让我敬你们一杯!庆贺本次战役的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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