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弟你温柔点行不行?”
“姐,很轻了呀已经。明明是你自己想要的,还怪我喽?”
“我没想到会这么痛啊!上午都还好好的!”
“好啦好啦~姐你就再忍一下吧,马上就好了。”
听着房门内那充满了暧昧气热的话语与喘息,阿露丝的手牢牢搭在了把手上,却活脱脱像是根锈死的传动杆,怎么也摁不下去。
而少女的神情更是夸张:既像是被泼了桶红漆,又像在发丝里塞进了几块烧红的热炭,正对着空气不停地吞吐云雾。
要是被佣兵们看了,估计还以为她是刚从拜尔新修建好的桑拿房里跑出来呢。
但此时的少女可来不及想这些,连汗都没心思擦:脑浆都要沸腾起来的少女,现在只想回到一个小时前,将哪个举止失礼的阿露丝痛打一顿。
哪怕当时自己眼前的房门只是虚掩着的,主人是在家的,且跟夫妻俩也相当熟络。但自己确实是犯了错误,不该连门都不敲,没得到主人同意就擅自闯进别人的家。
至少也不能是在这种令人尴尬的时候!
伴随着卧室内越发粗旷的急促呼吸,伫立于门前、即将沸腾的人形锅炉,终于承受不住颅内的香艳妄想,开始在心中低打起退堂鼓来:
‘要不……还是晚点再过来?’
但在那只纤手颤颤巍巍地离开把手的瞬间,一股莫名其妙的嫉妒与艳羡感,却又悄然充斥着她的心房。
桌角旁的留声机似乎也诞生了生命,开始以一种戏谑的童声腔调,将同僚们那些夸张的醉话传言:什么断床的恶魔啊、午夜‘狮’嚎之类的酒后小故事,在少女的脑海里不停循环播放着。
而这些怪话,却又巧妙地同上个月末:姐弟两人因为袭击事件分歧产生矛盾,从而导致冷战多日的分居场景,完美混合在了一起。
从逻辑上来说:现在放已经和好如初的两人单独相处,就如同往燃油桶里丢一根火柴似的;仔细想想,的确是容易爆发一场撼天动地的大热战。
可都快一个小时了,这俩人怎么连半点结束的迹象都没有!拿胶水把肚皮沾上了是不!别是要做到晚上吧……天呐……怎么能这么久啊……凭啥啊……
被迫旁听了全过程的少女感到委屈极了,很是想立马冲进去,厉声呵斥不知节制的两人一番。
但为了希儿后半生的幸福考虑,她又不好去真的打扰他们俩。
思量再三,少女只得是咬牙切齿地闷哼半声:用力啃着无处安放的左手食指,准备转身下楼去,在平复心情的同时好好安慰下深受其扰的可怜娜儿。
但似乎是嘟囔时的音量没有控制好,卧室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就又是一股惊慌失措的碰撞声。
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的阿露丝,也没有多想转身就跑;可还没等她抬起脚来,卧室大门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雕满了符文的门把手也被猛地扳下。
只穿着背心的少年探出头来,对于阿露丝的到访,他似乎特别意外,张大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有垂在发丝之间的晶莹汗滴,在这惊诧无声的诡异气氛之中悄然坠落,为这尴尬的气氛带来了些许的活力:
“露露姐?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不了不了不了!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加油吧。”
“别别别!露露姐你想错了!”
见阿露丝转身欲走,从门缝里探出颗小脑袋来的萨塔,连忙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手忙脚乱地打开房门冲了出来,生怕被她给误解了。
而在房门洞开的那一刹那,源自于送风法阵的清冽冷风便倾巢而出,直直地扑打在了两人的身上,将夏日的燥热彻底一扫而空。
伴随着冷风吹入心房,阿露丝当即便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哆嗦了两下;而这股清风似是充满了魔力,只是打在身上,那些恼人的湿热感便瞬间消散不见,使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新。
但对于萨塔来说,这股本该习以为常的冷气,却反倒是团充盈着火热的烈焰,恨不得要把他串起来架在火上烤,急得是团团乱转。
而见了他这幅惊慌失措的古怪模样,加之弥漫于其身旁的古怪粉末与香味,阿露丝更是笃定了自己的心中想法。
既是惊讶于他的穿衣之迅速,又是感慨其精力之充沛;阿露丝反倒是不觉得窘迫害臊了,反而还笑眯眯地俯下身去,摸着小家伙湿漉漉的头顶柔声劝慰了起来:
“没事我都懂的~刚才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来过。你们不用担心,只是下次记得把门锁好,不然娜儿会很头疼的。那没事了,姐我就先走了哈……”
“wo……你是真误会了好姐姐!”
“啊!是露露来了啊,我还以为谁呢~站着多累啊,反正自己家随便坐。弟!你傻愣着干嘛?怎么还不给人倒酒,这大热天的想把人渴死是不是?”
可正当萨塔哭笑不得地拽着阿露丝的手,想要给她解释清楚的时候:蕾希的埋怨声,又恰到好处地从卧室门口传来,似乎是对萨塔没有好好招待客人而有些不满。
不过比起充满了冷气的卧室,客厅的温度在这炎炎夏日里,可是要高出不少。
而比起足以烧坏脑袋的酷热来说,蕾希那汗流浃背的出场式,反倒是更具毁灭性,至少是彻底摧毁了萨塔解释的绝大部分可能性。
但慵懒地舒展着自己那野性之躯的女主人,可是不会在乎三日凌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见这两人突然大张着嘴露出一副憨样,傻站在原地不动弹连点反应也没有,蕾希只觉得莫名其妙。
嘴里嘀嘀咕咕地,也不知是在嘟囔着什么,大大咧咧地快步走到了橱柜前,极为热情地准备招待阿露丝喝酒……
“嗨~我还以为是你们中暑把脑子烧昏了呢~”
两分钟后,重新从卧室里跑出来的蕾希,又变回了那只慵懒大猫,七扭八歪地靠在沙发上。
一边用小指勾住背心肩带不停地输送着清风,一边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酒嗝,朝着阿露丝身上用力蹭了两下:
“露露你也太~不就是哼哼两声嘛,你怎么就想歪了呢?难不成雷米平时都没有伺候好你?嗯~”
“别.瞎.想。反正没你们两个这么疯就是了。”
两杯冰啤下肚,了解完前因后果的阿露丝忿忿不平地娇嗔了一声;随即放下酒杯,捉着蕾希那光洁坚实的手臂来,便是如色狼一般仔细打量了起来:“还不就嘞!不就是纹个身嘛,你叫得那么奇怪干嘛!你个色胚居然还赖我!”
“哎呀,下午这是痛迷糊了嘛~不自觉不自觉啦。再说我又没有怪你,都是这小家伙的错~”
见大猫软绵绵地说起了好话来,红晕未散的阿露丝也跟着点头,然后带上了满脸的坏笑,晃晃悠悠地将自己的裸足递到了萨塔的面前:
“听到了没有~这可都是小萨塔你的错哦。记得按轻一点,我可比不上你姐,经不起那么大力度折腾~”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气喘吁吁刚才给蕾希捏完一只脚,就见阿露丝伸来了玉足,这姐妹俩可真是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自己了!
蹲在地板上叽叽喳喳着埋怨了一通后,心有不甘的萨塔突然发难:对着两人的脚掌用力一拍,然后径直撇过头不去看她们。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凭啥我忙了半天了还要给你们俩捏脚,我又不是魔偶!就算是魔偶被这么使唤,也是要保养休息的!”
明明自己帮老婆纹身是件大好事,在背部纹身需要解衣不也是正常的嘛。凭啥自己干了活,还要挨罚,这完全不公平啊。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不想再因为打闹出一身臭汗。两位女士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笑呵呵地收回了脚,转而探讨起蕾希的纹身来:
“说起来希儿,你怎么突然就想着要纹身了?还搞得这么神秘干嘛?”
“这哈~”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蕾希,只得是敲打着昏昏沉沉的脑壳,仔细回忆着上午的会话:
“我记得是早上去泡澡的时候,弟突然问我要不要增强战斗力?当时脑子一热,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就是没想到纹到后半段居然会这么痛啊!”
“可为啥增强战斗力要纹身呢?”蕾希的回答过于简略了,阿露丝满头雾水,依然是想不通这两者之间的联系点在哪:“也没听说有谁是纹身完,就变得特能打的啊……”
“法师出品的纹身和普通纹身师能一样嘛~咱这可是实打实的法术辅助,能保命的!光是墨水材料,我就用了……”
一谈到此类话题,萨塔便立刻兴奋了起来:果断放弃了闹脾气,满眼期许地低头掰着手指头,将纹身所用的附魔材料跟报菜名似的念叨了起来,就希望他们能好好夸奖自己一下。
只可惜在座的两位女士,对这些稀奇古怪的魔法材料实在是不感兴趣。只不过和萨塔生活久了,蕾希也不由自主地感染上了小家伙的一些特性,
就如同得到了新玩具的熊孩子一般,蕾希刚一放下酒杯,迫不及待地凝聚起魔力,在女友面前大声显摆了起来:
“看!咱的附魔纹身!帅不帅?!”
话音未落,一道纯白无瑕的光芒突兀降临,犹如坠落光明之源当中:将众人那狭小的视线彻底占据,使其再也无法看清房间内事物的分毫。
可这道光芒是那么的急迫,亦如浪潮退去般的迅猛,还没等阿露丝闭上双眼:这道突如其来的魔力光晕,便已消散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在世上存在过一般。
但在蕾希的四肢上,法术终究还是留下了其存在过的证明:无数细密的翠绿光蛇凭空而现,于那充满了无穷活力的白臂之上相互交融,共同勾勒出了一道道典雅的紫藤萝花纹。
而在这些魔力花纹完全显现的刹那,锁骨窝内的小小花瓣也随之闪烁——犹如迎风舞动的蒲公英,霎时间,便有一股虚幻的苍翠清风喷涌而出。
而这股流风却是如此的蛮横,不曾拥有过任何和谐共存的慈悲之心。只一出场便开始动手,将房内的燥热尽数驱逐殆尽。
甚至当这股微风拂过,阿露丝的身体突然愣住不动,顿感全身一轻:被窗外潜入的酷热气浪所拨动的心弦,竟然也在那一瞬被强制平定了下来。
但是这股怪异的感觉,却是她所无法理解与想象的:“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现在,额……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将她说的话抄写下来看,阿露丝此时想表达的情绪,无疑是困惑且紧张的。
但从口中喷吐出的话语,却是无比的冷淡。犹如极北之地的深蓝坚冰,甚至充满了锈蚀机械那般的僵硬感。
或许正是这个宁神的效果太过夸张,直到自己的话说完,阿露丝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被强制冷静,而是干脆被抹消了所有的感情!
如果不是面颊上,还能感觉到手掌心的温度,身旁的微风也依然吹拂在肌肤上。她或许真的要以为,自己这是变成一尊钢铁魔偶了:
“小萨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放心放心,这是正常现象。这是个在范围内强制生物冷静的法术,是有限制的。只要姐停止供能,或者是向我一样。”
心领神会的爱人也不废话:还没等他发话,便已迅速凝聚起注意力,开始减少魔力输出。
而被黯淡金光所包裹着的萨塔,则先是乐呵呵地拍了下爱人的肩膀;随即又抬起了两根手指来,示意着阿露丝跟着自己一起,将鼻孔牢牢捏住。
完全弄不清楚小家伙到底在搞些什么,但这股深入骨髓的空虚感,实在是太过令人难以忍受。
阿露丝没有也容不得自己多想,连忙学着他的模样,将鼻孔与嘴唇牢牢闭上,认真地屏息凝神着。
就在她捏紧鼻子的那一瞬,所有笼罩其周身的无形气流顷刻消失,犹如闯进了台风眼之中,在这危险的边界线里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至于那些被驱离身体的情感,竟也挣扎着突破了虚空的束缚,试图重新回归到主人的怀抱当中。
情感归还的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感于心头油然而生:阿露丝突然其来的鼻头一酸,差点就控制不住眼角的水阀,当场崩出热泪来。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脏上抓了又抓,有一股古怪的呐喊即将喷薄而出。
但这种奇妙感觉还没能品味多久,仅仅过了半分钟,已也无力憋气的少女只得松开手指,重新放弃自己那失而复得的情感。
而闲不住的小法师,此时又神神秘秘地漂浮在了蕾希的身后,露出了一个自信满满但又十分臭屁的笑容。
只见他没由来地抬起手来,高举着那根堪比烈阳初升的发光食指,对着锁骨上的花蕊用力摁下,强行终止了这一术式的运转。
至于那股诡异的冲动,也伴随着节点魔力切断,与那无形的呼啸之风一齐戛然而止。
而巨大的情感反差,可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犹如一记凶猛重锤打在肺管上,阿露丝只觉得心口一紧,便锤到窒息了一般,在沙发上拼命地深呼吸着。
不过萨塔并没有注意到好友的窘态:科班出身的小法师,已经彻底迷醉于自研术式所展现出的瑰丽前景之中,连自己老婆都顾不上,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如果此时他能再掐着嗓子,发出一阵尖利的狂热笑声来。都可以直接扔到舞台剧里,客串一位可爱的疯狂魔法师了。
而他居然还真的这么大笑了起来,无比兴奋地漂浮在空中上下翻飞,对着沙发上的女士们大喊道:
“姐!我又想到了一个好主要,这肯定会非常非常的帅的!你想不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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