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熊头人打算撤退之时,他的前方传来一个声音,只有一个音节,中正平和,没有任何情绪沾染,「嘘。」
随着这道声音,所有人都停下眼边动作,不论是在跑的,还是在发疯的,通通静止了,如那人族营区的场景一样。
「哼!」熊头人毕竟有着杀戮之力护身,来个周身流转,微弱刺激,便消除异常。
而他定睛一看,面色大变,因为那梦魇般的身影,就站在他眼前。
铁盔者也发现了异常,回到了老者旁边,看来位于至尊之修士,并未受到影响。
不过醒着的,还有这心灵法则之宝,但人家并未趁此良机,将黑雾继续扩散,反倒是全数收回,看来人家也察觉到张三的存在,并抱以高度警惕。
「时间法则?不对,是本源!只有时间本源才有这种本事!」熊头人先是惊讶于张三的时间本源,再来是警戒,冷言道:「你在这里,又是做什?」
他已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只要张三一动,便会不顾一切,火力全开,因为这样,才有不被辗压的可能。
「不可能!你为何还在此地?」三人一物之中,最惊讶的,当然是紧身衣老者。
他信誓旦旦的和熊头人保证,张三早已离去,人家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还没被他发觉的?
老者定了定神,用上秘术观察后,冷笑而言:「原来只是具临时的法身罢了。阁下为了掩人耳目,还用了时间冻结之法,只怕早没多大法力了吧?」
熊头人并未看出张三之异,但却明白老者的暗示,心中的畏惧,去了大半。
他深吸一口气,脚下再度浮现尸山血海,并扩散而出,打在张三的脚上,那股刺鼻而杀意之气,冲击着张三的身躯。
张三并未理会着地上的血海,只是看到夹在两人间的那团黑雾,言道:「嗯,有剑。」
他往前一步,将手伸进黑雾内,再往后退一步,回到原先的点上,只是他的手上,多了那团黑雾。
但那东西可是有自我意识的,哪会任人摆布?
只见那雾气不断翻动着,并向上冲击,但都没有越过张三的手臂,彷佛有一道无形的空气墙,在阻拦着它。
张三注意到还在挣扎的黑雾,手臂一震,如抖灰尘一般,把那黑雾全数打散,连带着还有金铁破裂声,并露出此物的本体,是一柄锈迹斑斑,有些残缺的古刃。
这刀看上去,就知是在各种交火之中,所残留下的痕迹,是英雄的伤疤,也是饱经沙场的特征。
但再怎么强大的兵刃,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留下了丑陋的锈痕。
张三看着三人,言道:「我说过,韩日还有一剑,那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剑。」
他看着手上握的短剑,续言:「先前一剑,是斩断牵连之剑,但世间万物,并非一味的用剑,就能解决。」
张三沉思了许久,言道:「他是剑道上那颗最灿烂的星辰,能解开天书一般的剑道难题,却妄想解开人心的阴谋与诡计,最后,他还是客死他乡,这也是他在死前,所发出的疑问。
我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他有他的法,我有我的道,但……。」
他一顿,似乎是在回味什么,但哪怕是这样,他身上那愈发沉凝的气息,使他们并未先行进攻,而是用更加保守的态度,来去看待。
想了一想,张三叹了口气,言道:「但我还是希望,能够有人见过此剑,因为除了我之外,见过这剑,并能用此剑之人,都死了。
这是他的颠峰之剑,也是他的最后一剑,是他对自己人生和一切的总结,此剑名为,问天。」
「区区法身,给我滚!」熊头人凝聚起全身法力,再次动用杀戮本源,把自己潜力全数逼出,打算拚上一切。
但此时的他,反倒犹豫起来。
在上一次的交锋中,他已经逼出自己所有的一切,那是他要上千年,可能要上万年之后,才有的本事,却仍抵不过张三一击之力,他开始质疑自己,他真有抵御的能力吗?是不是先跑会更好?
当他开始质疑自己,又面对着死亡时,原先勉强稳定下来的心境,开始不稳,如蝴蝶效应一般,连同外面的血海都有着波动,那杀意变得不再纯粹。
而熊头人的负面情绪累积起来,予以回应的,便是彻底的崩坏。
他再也控制不住杀戮法则的反噬,和心灵法则的腐蚀,被杀戮所成的心魔彻底控制,成了一具只知杀戮,不知其他的活死人。
但他再也不怕张三了。
失去理智的他,一声大吼,整个拍卖会场都被杀戮之力腐蚀,而底下那些受时间之力影响的修士,都被这漫天血海吞没,成为血海的一部份。
「这该死的废物!」老者他并不想参与其中,但他更不能坐视修士死亡而无动于衷,在多死几个,他可以现场切腹了。
到底是哪个小王八蛋,同意把绿衣老者的尸体,放在拍卖会上的?
早知道他就不该托大,拍卖什么商品都不看,只有盯那个心灵法宝而已。
可这种压轴拍品的增加或减少,不是都会通知他们吗,怎么这次会没有?是有什么变故?
在老者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张三无动于衷,一剑直劈而下,没有剑影,没有剑招,还是那种照耀天空的光景,就这么一剑,抵在人家拍来的一爪上面。
虽然此剑缓慢,并起于微末,但两物相碰之时,那一道细小的火花,逐渐冲破了黑暗,火焰也越来越旺盛,将所有一切,尽数烧毁。
只有平静如水,但却烈火满盈的心境,才有向天问一剑的资格。
张三站在火海之后,言道:「他这一生没有对不起谁,也没有做错过什么,却四面楚歌、孤苦无依。当他油尽灯枯,倒在了不属于他的地方时,他也不知道要向谁问,能向谁问起,能问的,只有这天。」
随着他声音的响起,那把短刃上所缠绕着的黑雾,逐渐消失,脱去邪魅的形容词,伴随着火焰的扩散,一道道锈痕被剥夺而下,露出崭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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