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文先生原来是天都人,这就很让人意外了!”孔令雅虽然已经查过对方的底细,但表面功夫必须做足。
文熙然神秘一笑:“其实,我在ZF内部系统里,应该是被登记死亡的。”
孔令雅眉毛一扬,对文熙然主动透露这种信息感到十分意外,一个大活人在ZF系统里被登记了死亡,这就说明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而且几乎确认本人死亡才可能会作出这种判定。
“那一定经历了不少事情吧。”孔令雅明智地选择不去追问,这是一种礼节,也是一种态度——不纠结于对方的过去,只着眼于共同的未来。
“往事就让它化为尘埃,随风而去。”
孔令雅直觉这是一句谎言,文熙然这次来到薪国,绝不仅仅是来看一下风景,谈几桩生意那么简单,像他这样的人,每一步肯定都有他的特殊意义。
“那……文先生这一次,是想要谈一笔怎么样的交易?”孔令雅终于切入正题。
文熙然眼帘低垂,将瞳孔中的神光掩盖:“我希望,在原有合作的基础上,我们另外再提供一份更加实惠的采购协议。”
“具体?”
“百分之五,如何?”
孔令雅瞳孔收缩,她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将供应价格压低到如此水平。按照原有的供货价格,文熙然一方的利润点其实也就3-4个百分点,原材料做的就是以量换价的生意,价格变动一到两个百分点就足以动摇供应商的盈利能力,更不要说一下子砍了五个百分点。
“哎呀,文先生,您准备了这样一份大礼,我可不敢轻易收下啊!”孔令雅纤手掩嘴,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虽然她确实有些惊讶。
“这只是一份小小的见面礼。”
“生意场讲究互惠互利,礼尚往来,不知道文先生想从我们雅心科技得到什么?”
“这个东西,雅心科技或许给不了,但如果是孔家就另当别论了。”
“哦?”
终于肯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听说某个原本属于黑石集团的港口准备进行资产重组,我对这个港口很感兴趣。”
孔令雅眉毛一挑,而旁边的秋成惊得瞪大了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
“那个港口……可是文先生,这一次资产重组里,不允许出现外资……”
“不允许直接持有。”文熙然马上补充。
孔令雅马上明白了,文熙然想要将自己的势力打入清海市,那么分崩离析的黑石集团就是最好的切入口之一。虽然不允许外资直接参与,但只要注资薪国本土公司,再通过这家本土公司参与重组,道理上是行得通的。
而最适合充当这个中间人的,就是虬龙商会。
“这恐怕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孔令雅说。
“不要紧,我只是提前知会一声,近期我会通过正式渠道与虬龙商会的主人,也就是令母见面。”
“文先生!”秋成急忙插嘴,“如果是这件事,何必动用到孔家的关系呢,她们可是出了名的吸血鬼,最擅长的就是将自己合作伙伴的价值榨干,然后在背后捅刀子。当年虬龙商会的崛起,我们秋家可是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气的,但最后捅了刀子的还是她们。文先生,跟女人做生意,要千万个小心啊!”
陈卓恒不屑地白了秋成一眼,而孔令雅装作无视发生,神色如常地喝了口茶。
“这样啊……不过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目光,至少在这段时间的合作里,我看到了孔女士的真诚和潜力。”
噗,陈卓恒忍不住把笑声给漏了出来,随即轻咳两声,把头偏到一边去。秋成怒火中烧,一张脸好像便秘似的,甚是滑稽。
倒是文熙然身旁的阿情,除了吃饭以外,至始至终都保持着那副冰山般的模样,眉眼低垂,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就像是一尊美轮美奂的雕塑一样。
“谢谢文先生的信任,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得由家母决定,我这边能做的有限。”
文熙然再次举起了酒杯。
结束这一场商务饭局,孔令雅回到公司的办公室里,关上门,靠在办公椅上闭目沉思。
文熙然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势力,作为XR集团的总裁,他身后站着的可是雪国军方,这样大张旗鼓介入薪国内部的事务当中,很难不怀疑其中是不是夹带了某些政治因素。
雪国作为薪国在北方的邻国,其国土大部分都是荒凉的冻土,不要说人类,就连绝大多数的生物都不愿在此定居。恶劣的环境造就了铁血的雪国人,他们硬是在这片寒冷的大地上建起一个实力强大的工业国家,敢于叫板对岸同样拥有强大军事实力的美利加,在外交上也从不服软。
薪国与雪国的关系还算不错,两国在经济和军事上多有合作,但严格意义上,两国并不是彼此间坚定的盟友,今朝还能和睦相处,明天或许就会因为某些问题产生摩擦。
有黑石集团作为前车之鉴,孔令雅其实并不想涉足国家层面的利益博弈,这里的水太深了,而她还太年轻了。
“其实,我在ZF内部系统里,应该是被登记死亡的。”
文熙然所说的这句话,不仅仅是提示了孔令雅查探挖掘他身世的方向,或许还提示了他这次回来薪国真正的目的。
看来有必要先从这方面入手。
花艳酒吧,二层经理办公室,满脸胡渣子的厉莫行举起酒瓶咕嘟咕嘟,酒精的辛辣在喉咙迅速扩散,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像是在灌白开水。
日复一日,厉莫行嗜酒如命,似乎不知道节制为何物。酒精成了他身体不可或缺的成分,让厉莫行在一天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半醒半醉的状态,无从思考,也不会想起多余的事情。
但这个晚上,他只觉得心脏跳得很快,意识完全没有受到酒精的催眠,还保持着高度的亢奋。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闪过各种残肢断臂,还有一张张变得灰白的战友的脸庞。
他从未离开过战场,一刻都没有。
“呕!”厉莫行吐了,将胃里的食物和酒一起吐了出来,浑身冰冷,意识却更加地清醒了。
此时,男经理推开门,急急说道:“厉叔,有个奇怪的家伙闯进来,几个兄弟都被放倒了!”
他随即注意到厉莫行的异状,吓了一跳:“厉叔,你没事吧!?”
在这些酒吧的工作人员眼中,终日嗜酒的厉莫行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们都不肯定,是自己辞职离开的那一天先到来,还是厉莫行倒下的那一天先到来。
“什么家伙?”厉莫行用袖子擦去自己嘴边的脏物,抄起角落里的长刀就往外面走去。
往往在这个时候,他才是这个酒吧里最靠得住的那个人。
震耳欲聋的音乐早已停下,而原本在舞池中疯狂扭动的男女已经走掉了大半,剩下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热心群众”,而在舞池的中央,孤零零地站着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
她就像是一尊来自异国的精致人偶,厚重而艳丽的花魁服松垮垮地搭在她的身上,不仅没有显得沉重肥厚,反而衬出女子的瘦削和柔弱。
而那张微笑的菩萨面具,在酒吧的灯光下格外瘆人。
厉莫行瞥了眼女子腰间挂着的刀鞘,眼皮一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对神秘女子问了句:“鬼道应心流?”
女子微微颔首。
厉莫行忽然长叹一口气,喃喃道:“终于找到这里来了……也该是时候了。”
他忽然转身背对女子:“来吧,有个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保证不会受到任何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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