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希望她今后会收敛一些吧。”艾蕾在伯爵夫人离开之后说道,“尽管很大程度上还是在虚张声势,但应该也可以唬住她了。”
“小姐,我现在要马上到拉塔萨商会去一趟,今天中午例行的联络,那些孩子系着红色的布带,因为您已经约了夫人用下午茶,所以我没有立刻过去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丽兹这时候向艾蕾说道。
“是吗?去吧。”艾蕾点点头,原本她以为整个雪季都应该没有什么事情,让奥林准备的联络手段只是为了预防万一,没想到这个万一还真就发生了。
艾蕾一边暗骂墨菲定律跨世界执法,一边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直觉告诉她,紧急联络绝对不是为了告诉她什么好事。
“虽然我也不觉得同样的事情会连续发生,但是我不在的期间,请小姐您要多加小心。”丽兹说完之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那里看着艾蕾,等着艾蕾的回复。
“我会注意的。”艾蕾又拿起了蛋糕,毕竟美味的点心已经做好了,就算茶会不开了,艾蕾也还是可以自己想用点心和下午茶。
“那我快去快回。”丽兹欠身行礼,转身向外走去。
“你也不用太急,外面都是积雪,路上也不太好走。”艾蕾也对着丽兹嘱咐了一句。
“是,我也会注意的。”丽兹停下脚步对艾蕾的关心表达了致意,然后快步离开了艾蕾的房间。
在艾蕾不紧不慢地享用完了点心和下午茶之后,丽兹便在轻轻敲了敲门之后回到了艾蕾的房间里,她原本盘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时稍微有些凌乱,面色也比平时更加红润,额前的几缕头发被汗水粘在了额头上,鬓角的头发也仅仅地黏在脸颊上,看样子,丽兹是一路跑过去又跑着回来的。
“我不是说了用不着这么着急的嘛,丽兹。”艾蕾也不是在埋怨丽兹,只是对丽兹这份过于认真的态度有些无奈。
“这是奥林阁下交给小姐的信。”丽兹把一张叠好的纸从口袋里拿出来,交给了艾蕾:“请先容我去整理一下仪表。”
艾蕾点头表示了许可,然后打开了奥林交给她的新,看看究竟是除了什么事情。丽兹则在这个时候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整理仪容了。
看着这封信上的内容,艾蕾叹了口气,皱着眉把这封信丢在了桌子上,然后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用手揉着太阳穴:“怎么什么人都跑过来给我添乱!”
信上写的,是关于罐头销售的事情,温德罗伯爵领里的其他商会都注意到了罐头的出现,自然也就都知道了拉塔萨商会在波楠果果期结束之后,还依旧用罐头在赚取着不小的利润,其中有人妒忌,有人眼馋,这是一块此前从来都没有过的蛋糕,想分一杯羹的人很多,而且他们也确实有合理的理由来向拉塔萨商会施压——两百年前帝国颁布的商业法律的新条款规定,为了杜绝商人的垄断行为和恶性竞争,每个伯爵领内,每种货物由商人经手的话,最少要有三家商会共同经营这种货物的贸易,而罐头作为一种新的商品,目前还没有其他商会在经营。
也就是说,现在罐头的贸易是由拉塔萨商会垄断的,这也就是其他商会集体向拉塔萨商会发难的正当性理由,现在拉塔萨商会必须要把罐头的贸易份额分给其他的某两个商会才行,在这件事解决之前,温德罗伯爵领的商会联合不允许拉塔萨商会再向帝都运送罐头。
好在虽然其他商会是联合起来就罐头的贸易向拉塔萨商会发难,但他们彼此之间也都在明争暗斗,这种新商品,拉塔萨商会也不可能一下子把好处分给所有人,所以能再加入罐头贸易的商会只有两家,这一点成了众多商会们心照不宣的事实,为了这两个名额,他们也在用各种方式进行着争夺。但这件事情的洽谈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原因除了其他商会也在彼此争夺之外,奥林这边因为艾蕾的存在,也始终没办法松口。
在和其他商会们纠缠了几天之后,眼看着下次发货的时间一天天接近,奥林才决定给艾蕾送信,询问艾蕾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主意,如果艾蕾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那就只能由他一手处理,尽可能争取到最小的损失了。
艾蕾头疼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了笔,就直接在这封信的背面写上了几组数字进行了一番计算,把接下来的几种选择后对利润的影响做了一个大概的计算。
“看来最优解只有一个啊。”艾蕾把笔放在了桌子上,把这信纸也放在了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不过只让我祖父去处理,可能达成不了这样的最优解吧,或者说很难?我这个贵族的身份该利用起来了啊,我看来也该从幕后走到台前了。”
“走到什么台前,小姐?”这时候敲门进来的丽兹听到了艾蕾的自言自语,她洗了脸换了衣服,头发也重新梳理好了,整个人又恢复了那个十分干练的形象。
“我的意思是我差不多该正式登上舞台了,接下来要开始大刷存在感,是时候让其他人为我的存在而惊叹了。”艾蕾面露笑容,把自信拿了出来,这时候踌躇不前是不行的,露怯和苦恼也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的帮助,说完这些话,艾蕾又思索了一下,然后对丽兹指示道:“丽兹,你明天去给我外公带个消息,让他在后天上午把那些想要涉足罐头贸易中的商会都请到拉塔萨商会去,商谈罐头贸易的最终安排。我到时候也会过去,亲自去做交涉。”
“是。”丽兹低头领命。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三天,仿佛是在照顾艾蕾一样,这一天又赶上了晴天,艾蕾这次没有再穿平时溜出去的时候穿得朴素的衣服,而是穿上了贵族的正装,从伯爵府的正门出门,乘上马车前往了拉塔萨商会。
艾蕾乘坐的马车抵达拉塔萨商会的时候,其他商会的负责人都已经在拉塔萨商会里了,因为商会二楼没有足够大的会客室,拉塔萨商会临时暂停了工作,把一楼的大厅用来举行这次洽谈。
艾蕾走进大厅的时候,大厅里的商人们在大声的争吵着,还有几个人一直在质问奥林为什么一直不松口,今天把他们叫过来之后,又迟迟不正式开始洽谈。
“安静。”艾蕾的声音被商人们的争吵声压了下去,争吵中的商人们也几乎没人注意到了艾蕾的到来,这种情形让丽兹很不满,于是丽兹很大力地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立刻在大厅里回荡,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间,就在他们寻找声音的来源之前,艾蕾再次开口:“安静一点,做生意的人,怎么能这么没耐心呢。”
奥林见到艾蕾的到来,快步走过来行礼,艾蕾则用轻柔的声音进行回应:“不必多礼了,外公,我们切入正题吧,这么多没耐心的人,就等着这个呢。”
艾蕾的话对商人们而言明显有些嚣张,但他们都注意到了艾蕾的衣着,也注意到了奥林的表现,也听到了艾蕾称呼奥林为外公,他们都知道奥林只有一个女儿,也只有一个外孙女。虽然温德罗伯爵从来没有优待过拉塔萨商会,但贵族就是贵族。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艾蕾崔斯蒂·佛伦·奥蒂亚·温德罗。”艾蕾端庄地站在那里,以符合贵族身份的风度做了自我介绍,“各位今天在此争论的焦点——罐装食品,是我所发明的。”
“恕我冒犯,您说是您发明的,有什么证据吗?”一名商人向艾蕾行了个礼,然后问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证据,是要我得意洋洋地把制作的方法和原理说出来吗?”艾蕾看着那名商人,“关于罐装食品是如何制作的,以及其中的原理,我是不会吐露半个字的,在这一点上,就别想什么歪脑筋了。在贸易上该让出来分给你们的利益,自然会分给你们,但由谁掌握罐装食品的制作,由我说了算。”
“如果是伯爵大人这么说,我们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意见,但您只是伯爵大人的女儿,在没有提供任何罐装食品是您所发明的证据的情况下,说这种话,我们很难不去怀疑您只是被奥林先生请来演戏的。”另外一名商人这时候说道,艾蕾认识这个人,他是温德罗伯爵的专用商人,敢用这样的态度说这种话,多半也是对伯爵家的情况有一点了解。
“为了应对你这种杠精,不,为了应对你这种非要看到证据才肯罢休的人,我也有所准备。”艾蕾向身旁伸出了手,丽兹立刻就把一卷羊皮纸交到了艾蕾的手上,艾蕾把羊皮纸缓缓展开,把上面的内容展示给那些商人看,羊皮纸的中央是一个结构有些独特的魔法术式,四周用普通的文字写了一些什么,最下面有一片留白。
艾蕾紧接着说道:“这是魔法契约,契约的内容是,以全家的性命未担保,换取知晓罐装食品的制作方法和原理,一旦不经我同意将制作方法或原理外泄,或者私自制造罐装食品并贩售,就会被魔法契约夺取全家所有人的性命。罐装食品的制作权由谁掌控这件事,本小姐不会做任何退让,愿意签下这份魔法契约的人,我就把可以作为我是发明人的证据——罐装食品的制作方式告诉他。”
“你们谁有这个魄力,用全家人的性命做担保来看这个证据?”艾蕾扫视大厅里的商人们,“话说回来,我究竟是不是发明人重要吗?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匠,也可以主张自己拥有垄断制作方法的权力,毕竟按照帝国的法律,反垄断只适用于商人的贸易,而没有规定生产者不能实行生产垄断。现在的重点是,制作方法在我和拉塔萨商会的手上,我或者拉塔萨商会主张自己是发明者,享有垄断生产的权力,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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