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酱又梦到了李慧栀。
那大概是在一栋老旧楼房里,李慧栀的波浪卷凌乱的披着,口红画歪了,她也懒得洗,穿着粉色花样的睡衣,遮住前凸后翘的好身材,慵懒的叼了根烟,坐在沙发上发呆。
窗外是初夏,廉价的白色窗帘不遮光,孟酱坐在阳台边上看乐谱,眼神时不时的往外瞄。
楼下,几个三五成群打扮洋气的小孩传来嬉笑打闹声,孟酱听在耳里,心在谷底,弹琴也带了暴躁,几乎要把琴键敲碎。
她穿着李慧栀的连衣裙,蓦然和李慧栀对视。
李慧栀看着她,意外的没有生气,只是告诉她:“不想弹,等我死了,你就不用弹了。”
那时候,那张作文事件过去没多久,李慧栀安分了好一阵,都要变成了哑巴。
她不是好妈妈。
但她确实是妈妈,会在孟源清发现孟酱身世问题以后,把孟酱磕的头破血流那一刻,站出来护着孟酱,在夜晚拖着她去医院。
那一次醒来,孟酱躺在病床上,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改过,要对李慧栀好。
她曾以为李慧栀坚不可摧,亦或者强大到与天并肩。
直到李慧栀身世也解开,李慧栀回到了李家,经历了丧夫之痛的李慧栀,早不复从前貌美,所以李慧栀站在偌大的李家别墅,站在那群光鲜亮丽的人面前。
就像枯萎的玫瑰,残败不堪。
于是孟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把这个支离破碎的李慧栀捡起来,拼好。
但是李慧栀疯了。
孟酱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和她较劲,明明她也很心疼李慧栀,但她看着李慧栀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突然就累了。
她罢演,让李慧栀丢尽颜面,李慧栀是嚎啕大哭起来的,像小孩子一样,坐在舞台上,台下没有观众。
李慧栀说她记起来刚确认怀上孟酱的时候,她是害怕的,因为这个孩子本不该有,或许是她的母亲曾经拼死带她逃出大山,让她对母亲有了神圣的定义。
于是她被那个富豪的老婆折腾了一晚上,挨了不知道多少脚,还是活了下来,还生了孟酱。
孟酱记起来李慧栀醉酒后说,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后来她抱着刚出生的孟酱,小小一只,她就想,他妈的,生孩子就是麻烦。
可是好满足啊。
一小只,拖油瓶。
本性难移,她不该是做妈妈的料子,比起喂奶粉讲大道理,李慧栀总觉得烟酒和耳光更好使。
不死不休的这几年,
孟酱又梦到自杀醒来后,在医院里醒来,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心软。
她没心软,因为李慧栀也没低头,也不算吧,或许选择退出孟酱的人生,就是李慧栀的低头了。
李慧栀老了。
孟酱躺在病床上,扭头去看李慧栀的背影,忽然想叫住她,好好谈一谈,但是李慧栀没回头,孟酱也没出声。
谈什么呢?两败俱伤,她用自杀这件事,狠狠灭了李慧栀的火苗。
李慧栀是来找过她的。
梦里,李慧栀打扮得全副武装,来她公司前见过她,那时李慧栀坐在豪车里,看向外面。
孟酱从不爱与人结伴,于是同事三五成群,只有她一个人慢吞吞的走在后面放空。
她爱荒野,爱肆无忌惮的自由,爱雨后泥泞与凋零花瓣,爱奔跑与四季的风接吻。
她不是孤僻的,她从不追逐日落,那一天,李慧栀坐在车上,也没喊住孟酱,只是在车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那个小小的一只,穿了她衣服瘦骨如柴的小屁孩,已经长大了。
算了,真的算了。
她的孩子不孤僻,只是因为母亲的不称职,导致孟酱总是缺少了一面,人间烟火的一面。
从前苏子殷在,孟酱还不像现在这样,但苏子殷走了,李慧栀知道她很难过,于是在苏子殷的葬礼结束以后,李慧栀写了一封好长的信。
但她没把信封寄出去。
以什么身份呢?在她决心去探索死亡的秘密那一晚,她学着孟酱,割腕,意识模糊前,她在想,原来她的女儿在死的时候,也像这样。
绝望,但又从绝望里揪住了生机。
但是没死,死亡的尽头居然是一场奇迹,她醒来的时候,正站在路旁,雨滴落在脖颈里,打的她颤抖起来。
她获得了新生。
那一天,程方给她递来一把伞,她怔了怔,想不通这样英俊的人,怎么会看上年老色衰的她呢?
于是她接过伞,借着与程方拥抱的时候,向路过的车窗瞧了一眼。
奇迹,这是一场奇迹。
她开始好好生活,接受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是经常放空,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有时候夜半惊醒,程方都会担惊受怕的拥着她,问她怎么了。
程方说自己薄情,永不结婚,莺莺燕燕从这里能排到法国。
很奇怪,早就对爱恨无感的李慧栀,脑袋抽了一样,在程方这些攻势下来以后,问他:“那你爱我吗?”
程方没犹豫:“爱,但我不结婚。”
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程方的想法,他突然结束了花心的日子,还给她买了一座别墅。
说别墅小了,是城堡。
城堡里面有一条走廊,墙壁上要画画,程方特意为她空出来一个墙,很可笑,左右两边都是名画,高端大气上档次,程方不介意让她胡闹,惹坏气氛。
程方是这样说的,你怎么喜欢怎么来吧。
很久没有这么安宁了,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为讨好别人而努力活着,她突然想起来孟酱。
是梦吗?
于是她画下了穿着白色礼裙的女人,女人露出白皙纤细的后颈,背对着观众弹钢琴,台下有一人不同,看不清是男是女。
那位观众穿着一身破旧衣裳,也背对着观众,手里拿着刀,有意思的是,那个观众的脚下有一个笼子。
那是她困住孟酱的刀与笼子。
爱的方程是什么?
一直到再遇见孟酱,她都没有弄明白这个问题,她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真的,但她成为了孟酱的小姨,这很见鬼。
没想到会收到孟酱给的戒指。
她不知道孟酱为什么会次次心软,就像她也无数次尝试做好母亲一样。
但她解决问题,只能用烟酒来解决了,醉酒的那晚,孟酱倚在她的肩膀,抱着她嚎啕大哭。
“妈,爱的方程是什么?”孟酱喝糊涂了,也忘了称呼。
这个称呼,直接惹了李慧栀掉眼泪的,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她:“为什么叫我妈?”
孟酱放空了一瞬:“你有病啊。”
不叫你妈,还能叫谁呢?
也就是孟酱搂着她睡觉那一晚上,李慧栀好像想明白了爱的方程。
所以程方第五次求婚,她答应了,那时候已经送走了孟酱,孟酱人间蒸发一样消失,随后消失的,还有程昀菘。
但大家都好像忘了这两个人。
李慧栀是在一觉醒来之后,回到那个世界的,她在纸上写下一段话,带走了孟酱给的戒指。
她又回到了程方身边。
那时他们举行了婚礼,她穿着婚纱,突然记起来好多啊,多的她几乎要掉眼泪了。
她问:“你有个侄儿,程昀菘,你记不记得?”
程方莫名其妙:“真没有,我哥不就程晨一个儿子?”
于一年后,李慧栀梦到了孟酱,她和孟酱促膝长谈,像回到醉酒那个晚上,孟酱说她很幸福,她找到了阿菘。
要热泪盈眶了。
她说她也是,幸福,程方很爱她。
孟酱突然问她:“那你会生小孩儿吗?会忘了我吗?”
李慧栀沉默了,她不想生小孩,但她足够爱程方,也足够爱孟酱。
孟酱也没有很纠缠,她总是心软又懂事,低下头缠了缠手指,选择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如果是女孩,就让她叫孟酱好了,如果程方不同意你就把他蹬了。”
“好。”
“那晚安。”
“好。”
李慧栀是哭醒的,她睁眼,程方搂着她,问她怎么了?
也就是那一段时间,李慧栀突然怀孕了,她想起来那个梦,失魂落魄的坐在房间里,不知所措。
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
我最笨,也最恨,最爱的臭小孩儿。
“有小孩的话,叫她孟酱吧,应该是女孩儿。”李慧栀告诉程方。
程方想了想,没问题。
于是李慧栀又梦到了孟酱,孟酱坐在阳台边弹钢琴,谱子弹的乱七八糟,或许是太想飞出去玩了。
孟酱回头,张牙舞爪的和她说:“也不用真的叫孟酱,程孟酱,我就和阿菘姓了,李孟酱?那更不好了,很奇怪。”
真难伺候。
最后的最后,她是掉眼泪了的,因为孟酱说:“你忘了我吧,忘了那篇作文吧,你好好活着,我也是。”
醒来后,万籁俱寂。
李慧栀堕胎了,宫外孕,程方很自责,也吓了一跳,决心不再要孩子。
程方看的开:“没有子孙,咱俩享福。”
李慧栀不再梦到孟酱了,日子像藤蔓一样生长,她在与程方相爱的某一天,打开柜子,那张卷纸上的作文不翼而飞。
变成了,我爱你。
不再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虽然也有很大的几率再也不见。
但总归,有我爱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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