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那天还刚好高三有考试，高一高二早放学，天色刚变暗，他们就收拾书包离开了，留下高三的苦苦战斗。
孟酱差不多准备好，她回家收拾了一下，换了更保暖的外套，里面依旧穿着校服，匆匆的实施计划。
另一边，程昀菘倒是因为早放学而感到头疼，程方每次过节都要想方设法扯上他，不想让他一个人过节。
可是程昀菘不在乎，他给手机关机，独自坐在家里，说是洋节，但大家沾着喜气，小区里还挂了圣诞彩灯。
程昀菘穿着宽松的睡衣，他的手腕冻的发麻，打开电视，听着新闻联播，开始写作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圣诞节？程昀菘一直都只记住了两次圣诞节。
第一次，那时候母亲身体还没有彻底垮掉，父亲不在家，她做了一桌程昀菘喜欢吃的饭菜。
那时候的程昀菘见惯了母亲忧郁的表情，习惯了她带着的负能量，但是那一天，她笑的很高兴，家里只有她和程昀菘，空旷的大房子里，她声音沙哑，却说的欢快。
她告诉程昀菘很多事情，关于她，关于他的父亲，关于人间，关于天堂。告诉他，妈妈永远爱你。
她喝多了，说她终生向往自由，没有人可以牵绊她，阿菘，你也不可以。
母亲一直都很温柔，没有戾气，逆来顺受，她阅历丰富，一身书香气，可惜，程昀菘问她：“向往自由，为什么还要嫁给我爸。”
母亲温柔的笑了笑，拍拍他的头发回答：“因为我在爱里捡垃圾。”
她喝多了，又哭又笑，抑郁压的她直不起腰，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疲倦又病态。
程昀菘想问：那我是你在爱里捡到的垃圾吗？但他没有，他怕她更难过。
她告诉程昀菘，以后要多吃饭，长高，好好念书，事业有成，娶一个喜欢的人，生一堆可爱的小孩子。
当晚，她在家里自杀未遂，程昀菘发现的及时，他叫了救护车，坐在车上前往医院的时候，他看着窗外的盛景，才记起来――今天是圣诞节。
第二次，就是他赶往医院的时候，看到了一家店里精致的商品，他停留了一下，看到了店里抱着程晨的父亲。
他想上前问：我是你的孩子吗？但他没有，亦如当初没有问母亲：我是你在爱里捡到的垃圾吗一样。
他不想让大家都难堪，也不想重复纠结显而易见的答案，这道题他做出来了，答案就是：父亲从没把他当儿子，他是母亲在爱里捡到的垃圾。
小拖油瓶。
平安夜，圣诞节，程昀菘不想开灯，他侧头去看小区里，家家烟火气，只他不一样。
于是他固执的拉开窗帘，打开灯，融入，不去显得格格不入。
程昀菘有些烦躁，他攥着拳，忍下了那股劲儿，平静的坐回去写作业，但已经下不了笔了。
痛处被掀开了口子，血肉淋漓，他要怎么忘记呢？
有人敲门，程昀菘站起来去开门，他想，他怎么忘记呢？
怎么忘记自己是母亲在爱里捡到的垃圾呢？怎么忘记自己是父亲曾经嫌弃的存在呢？
怎么忘记呢？
于是他打开门，孟酱站在门口，一只手里捧着两只袜子，另一只手拎着袋子，她笑的很甜，像是被冻惨了，脸颊红红。
怎么忘记呢？
她说：“节日快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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