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为什么要这么说啊？曼缇丝小姐？！”
安臣感到惊讶。
“啊，毕竟......我和我师妹，实在是......”
曼缇丝犹豫了好一会儿，却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
“是害怕我们记恨你们两个吗？”
法袍口袋中的莉莉安探出脑袋，粗短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口。
“嗯......怎么说呢？虽然那个被你关起来的小鬼，我确实很想把她撕了。不过，看在你愿意弥补过失的份上，就只记恨到今天晚上为止好了。”
“这......”
“说实话。咳，这事情其实也怨我。在没有弄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贸然上去搭讪......还专挑看起来容易对付的小孩子下手。咳——”
莉莉安长叹一声。
“放在以前我可不会这么干，肯定是穿越后，还没有从......那种嘻嘻哈哈的游戏感中调整过来吧。”
“是啊。这样说来，其实我也有责任。”
安臣不好意思地摸着头。
“毕竟，和莉莉安定下搭讪曼缇丝和未来的计划，多少还是有点过于没有头脑了。确实还没有从那种游戏......人生的心态中走出来。”
两人都在试图在不揭露“这个世界是个游戏，而自己是这个游戏的玩家”的前提下，为自己的冒失行径道歉。
毕竟在小半天前，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就真的只是个可以浸入式体验的游戏世界而已。
在《火鸟》的游戏世界里，别说是到处搭讪人，就比这更为恶劣的行径，玩家们想必也没少做。
咳......毕竟，那是个能够及时退出，死了还能回到保存点重开的世界。而现在......
眼前这个世界，已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现实世界了。
死了，就算灵体还能飘一阵，如果没能找到合适的肉体依附，估计就只能慢慢等死了吧。
安臣吐出一口口白雾，这份寒冷是真实的，呼吸的热度也是真实的。
顺着陡坡往下走，那种害怕跌倒的肌肉抖动更是真的不行。
“其实......咳，算了。跟来自异界的两位说了也无妨。”
走进如松树般高耸插入洞顶的水晶柱丛后，曼缇丝突然停下了脚步，将牵着安臣的手松开。
“如果两位和身为死灵巫师的我，还有未来走得太近的话，可是会被这所学校的其他人孤立的呀。”
“原来如此，你是在担心这个吗？”安臣右手轻捏住下巴。
“是的。毕竟......知道魔女鬼杀祭即将开始，想要在那场灾厄中活下来的二位，一定还需要更多的盟友吧？”
曼缇丝神伤地看向脚下的白沙。
“即使在现如今的第三纪元，死灵学派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受人敌视。可旧有的刻板印象并不那么容易破除。这个学院的师生，还是有不少人对我们......很忌惮。”
“嗯......毕竟是要与尸体和亡灵为伍的学派嘛。”莉莉安抬头看向曼缇丝。
“是的。即使是半只脚已经超脱常规的巫师，对生死之事还是会非常敏感。尤其是......我和未来，可以说是连人都不能算啊，哈哈。”
曼缇丝右手揉卷着垂下的绿发，显得很不自信。
“和我们走得太近，被大家讨厌的吧......”
“的确是这样。”
安臣不得不同意曼缇丝的说法。在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复后，曼缇丝笑了一下，朝可以听到水流声的方向走去。
咳......虽然很想说出“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刻意装作不认识您”，这样帅气的话。
可那种随口可以说出来的空话，还是讲不出嘴啊。
即使在原来那个世界，也没有几个人对死灵学派抱有好感。
死灵法师大多是一群生死观异常，脑筋多少有些坏掉的人体试验热衷者。像曼缇丝这样有正常善恶观的死灵法师实在是少之又少，如果不小心因为和她靠的太近，引发其他性格恶劣的巫师的注意，那就......
“那......关于鬼杀祭以及我们两个事情，你是打算自己告诉那个臭小鬼吗？”莉莉安问道。
“嗯。”
曼缇丝跨过一根横亘在路上的断柱后点点头。
“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未来她还是很听我的。我相信安臣先生刚刚在工坊里说过的话，自然是会把关于二位，以及鬼杀祭的事情和她说清楚。”
“嗯......那样的话，还是希望你和那个小鬼不要把鬼杀祭，以及魔女的事情告诉更多的人会比较好。”莉莉安思索一阵后补充道。
“为什么？让更多的人知道，提前做好准备的话，不是更好吗？”曼缇丝感到不解。
“不可以那样做。”
身后的安臣立刻**话来，绕开几根水晶柱后跑到曼缇丝身边。
“毕竟在圣芙蕾雅，有关魔女和鬼杀祭的事情一直是处于半公开半机密的状态，如果贸然告诉他人【鬼杀祭】将在十天后不可避免地开始，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想必......您应该比我们清楚。”
“明白了。咳，抱歉啊......”曼缇丝为自己的想法道歉。
“您不需要道歉。”莉莉安安慰道，“说实话，在......我所看到过的，这个世界的无数个结局里，确实有不少善良的好人会像您这样，想把这个情报告诉他人，拯救更多的生命。可无一例外，他们都......至少......没有达其所愿。”
莉莉安撒了谎。事实上，大部分这样做的玩家，都会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打出GG。
不要将鬼杀祭的事情告诉太多人，这也算是共识了。
“谢谢提醒。不过......哎呀！”
曼缇丝险些因为片刻的失神，而被一截水晶断桩绊倒，踉跄了几步后，才在安臣的帮扶下稳住身体。
“您没事吧？曼缇丝小姐？”安臣将高挑的曼缇丝扶了起来，“没有扭到脚吧？”
“没事......谢谢您......话说，莉莉安小姐。”
曼缇丝低下脑袋看向法袍的右边口袋。
“你刚刚，是在说我，是个好人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莉莉安疑惑地摸摸头。
“哈哈哈......好人，好人？哈哈哈......”
曼缇丝突然开始放肆地笑了起来，毫不掩饰地露出骨妖那过度白净的牙齿。
“您竟然......把我一个骨妖，当作好人？您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吧？我的耳朵......应该还没坏到，会出现幻听吧？”
“您当然是个性格不错的人。曼缇丝小姐。”
扶着曼缇丝的安臣也持有相同的看法。
“至少，您是个愿意弥补错误，帮助信任之人的好人。”
“不是......哈哈，怎么连安臣先生您......都开始说梦话了呀。哎呀，您是在抱着我吗？这可不行。”
曼缇丝重重地剁了两下右脚，连忙从安臣的身上移开。
“您不能抱住我呀。我可是个一碰到活物，身体就会开始吸收灵魂的坏骨妖呀......要是，又不小心吸干安臣先生的灵力的话，我.....”
“曼缇丝小姐，还是让我扶着你走吧。”
“没关系的，不用。就快，就快到了。”
曼缇丝踉跄着加快脚步，想与安臣拉开距离。安臣立刻跟了上去，毕竟有好几下，明显崴到脚的曼缇丝又险些被绊倒了。
冥河的流水声越来越响，前方视野内的水晶柱也越来越稀疏。
“啊——！！！”
在右脚已经踏出水晶柱林的片刻，慌乱加快脚步的满缇丝还是被一块陡然升起的晶石绊倒。而正前方的地面上，一块凸起的钟乳石正快速怼向她的右眼。
“曼缇丝小姐！小心！”
安臣加快脚步，伸出右手，正想抓住曼缇丝的手拉住她。一片阴影正从正上方压了下来。
“消灭——入侵者！”
巨大的青钢石像举起廊柱状的重锤，向冲出水晶石林的两人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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