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明的阳光洒过气势恢宏的宫墙时,几只燕子在宫殿上空来回盘旋一圈后,又“叽叽喳喳”的憩息在宫殿屋檐的垂兽上。突然从宫殿内传出一声怒吼“废物……”,几只燕子被惊吓得四散奔逃。
时至七月,虽然才到黎明,但是炎热的一天就从这一刻开始。宣政殿内,大臣们额头上的汗珠,随着汉帝怒火的上升而急剧增加!
汉帝微微颤抖的右手,狠狠的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嘴角因为心中的怒火而抖动着,“废物……全都是酒囊饭袋……十万大军再加上五万兰州驻军,竟然几乎覆没!徐秉德呢?徐秉德何在?”
阶下的徐秉德手持笏板,颤颤巍巍的赶紧出班,跪倒在地,“臣……臣在!”
“你身为兵部尚书,你应该最清楚前线这次还剩多少兵马吧?”汉帝眼神犀利的瞪着徐秉德。
徐秉德微微一抬头的刹那,与汉帝的眼神相交后,赶紧低下头来,声音颤抖着答道:“还……还剩不到四万人马!”
“荀将军是你举荐的,你说吧!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徐秉德又是一惊,圣上这分明又是给自己下套嘛,答对答错又会挨一顿批。
正在徐秉德支支吾吾说不上话的时候,一旁武班中的周仲望缓步出班,道:“陛下稍安勿躁,徐大人所举荐的荀谋将军,本身没什么问题,老臣也最了解我这个徒弟,他这次只身挂帅,没有什么领军经验,何况荀谋原本还解了兰州之围,只因他年少气盛,不懂得穷寇莫追之理,以至于在追击贼军的时候,遭到对方埋伏,才折损大半。”
“对对……”太子刘衍赶紧应声附和,“这样功过相抵,荀将军还是有用的。”
汉帝这才长舒一口气的点点头。
宁王刘询出班禀奏道:“父皇,现今荀将军兵败已成事实,理应早些换帅,以稳军心才是。”
汉帝不禁眉头一皱,换帅可不是一件小事,虽然说荀谋兵败,但是现在想找一个合适的接替者,只怕很难。
此时大理寺卿杨佑显出班禀奏道:“正是,宣威将军安世卿此次在前线英勇杀敌,功不可没,让他挂帅最合适不过。”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汉帝只是试探性的问道。
太子刘衍赶紧接话道:“皇爷爷,孙儿觉得不妥,刚才二王叔说的荀谋兵败,此言差矣,荀谋无非是遭到敌方伏击,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仅仅已这一战就否定荀将军的功劳,只怕前线的战士们会寒心呐!”
刘询听后暗自咬牙。汉帝倒是点点头觉得有些道理,于是问周仲望,道:“老元帅你觉得呢?”
“太子说的不无道理,胜败有常,如果只是因为一次失利,就临阵换帅,换的不仅是帅,更是千万人的人心,轻易不得。如今鄯州正值炎夏,火热难耐,一旦遇上干旱,士兵很难与大蕃军相持。”周仲望徐徐答道。
汉帝点点头,“那老元帅你的意见呢?”
“老臣觉得,不如让大军退守兰州,以兰州城池固若金汤,我军如今不像上次一样毫无准备,所以贼军想一年半载攻破兰州,暂时还是不可能的。依老臣之见,等过了这个夏天再整装待发不迟。”周仲望躬身说道。
“好!”汉帝斩钉截铁的道,“那就着令大军退守兰州,由安世卿任兰州节度使留守兰州,荀谋和杜宗庭接旨后回京待命,不得有误。”
文武百官各自站回班列的时候,一名银须垂胸的官员出班禀奏道:“陛下,臣光禄寺卿楚晖有本奏。”
“说吧!”
“七月二十五日陛下寿宴盛会将至,臣已经准备妥当,太官署的人员也按照陛下的意思安排妥当,掌署醢和珍馐署准备的一应之物也全都不少,只有良酝署的署正说今年的桃露春酒是酿不出来了!”
“为何啊?”
楚晖面露哀伤之色,禀告道:“良酝署的署丞耿南德老先生已于上个月仙逝了。”
“哦?”汉帝一惊,接着长叹一声,“这倒是可惜了,耿老先生也有八十高龄,为皇家酿酒也有半辈子了,这次他一走,朕再也喝不到他酿的酒了。那他的儿子耿仲仁呢?”
“回禀陛下,耿仲仁也于前日初一的时候随父而去了,如今只剩下遗孤耿子廉。”
“那良酝署的署丞就由耿子廉担任吧。”汉帝微微点头,接着又朗声叫道,“鸿胪寺卿柳云霁来上朝了吗?”
“臣在!”一个身量高挑,面若珠玉的男子出班道。
汉帝接着问,“柳爱卿,近日鸿胪寺各国的外宾可都到了吗?”
“回陛下,多食国、南越国、高丽、东瀛、回鹘、党项等十几个地方皆委派使者来了,也安排下了节目,只有……”柳云霁欲言又止,生怕汉帝责怪。
汉帝正色接话道:“只有大蕃国和乞塔国的使者没来是吗?”
“额……”柳云霁迟疑道,“正是!”
汉帝一拂袖,冷哼一声,怒道:“过了今夏,大蕃国必须出现在大汉的版图上。”
夜晚的苦集寺,几处蛙声,时而蝉鸣,别是一番滋味。可是有人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盛夏的宁静。一向气定神闲的故知禅师,正坐在禅房内的主坐上,不时的饮茶沉思着。而堂内的殷季和高筠正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两人不时搓着手叹息。
“你们两个先坐下吧!”故知禅师也有些耐不住,极力的克制着,“你们这样来来回回的晃来晃去,老衲都快晕了。”
高筠一脸无奈的拍着手,“大师,我们怎么可能静的下来嘛,这都昏睡四个月了,还不见醒。你说万一……”
高筠不敢再说下去了,殷季却“哇”的一声抽泣起来。高筠不耐烦的看着殷季,“就知道哭,哭要是管用,人早就醒了。”
殷季抽泣着道:“敢情不是你被抽筋,你当然这么说了……”
“哎……”故知禅师长叹一声,“估计佐儿很难逃过这一劫啊!”
“什么?”殷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师父他无所不能,不可能会死的!”
高筠愈加恼火,将眼前的椅子一踹,骂道:“他娘的,老子先去杀了刘衍那个孙子,等荀谋回来也非得切了他的手筋脚筋不可。”说罢,抽出腰间的宝剑,就要往门外冲去。
“站住!”故知禅师厉色叫住高筠,“你这样杀不了刘衍,反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小不忍则乱大谋知道吗!现在不是跟人家硬碰硬的时候。而且,如今你身为金吾卫的上将军,这可是非常有利的位置,岂能弃垂成之功,你必须为佐儿守住了。”
高筠无奈的低下头长叹一声,又将剑插回剑鞘,“总不能看着我大哥他……”
故知禅师思忖道:“现在也不是没有办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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