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干呕。
因为她什么都吐不出来。
轻鸿羽默然不语，站在她身后，随即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阿吟浑身微微颤抖，也许是因为用力过度，那手背上青筋显露，脸色涨得通红，额间的青筋也是蜿蜒曲折。
在手掌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阿吟像是被电到了一样，下意识地回身，狠狠推开轻鸿羽，又怔怔地往后退了一步，碰到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
她的发丝凌乱，双眼瞪大，面红如山花绚烂，嘴唇发亮，仿佛一层薄漆涂抹。
喉管，胃部筋挛着，在见了轻鸿羽的那一刻似乎达到了顶峰，随即捂着嘴，又背过身去。
一声一声痛苦的干呕，倒流的胃液苦水刺激着食管，蜿蜒的路上留下一片苦涩和灼热的刺痛。
轻鸿羽不再靠近，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身躯一阵一阵的颤动，他不能靠近，也无法离开。
昏暗的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吐不出来任何东西的阿吟，双手扶着门框，似乎是有些脱力了，缓缓滑下，屁股坐在双腿上。
“你在恶心谁？”轻鸿羽突然问。
“你自己？还是我？还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的......所作所为？”
“还是别的什么？”
阿吟低声笑着，喉咙苦涩干紧，她费了劲儿把喉咙内那辣苦的胃液吞了下去。
轻鸿羽说的没有错，她的确觉得恶心，恶心得要命。
半饷后，阿吟摇了摇头，轻鸿羽也没有靠近。
“难怪师父要赶来......果然是冲着我们来......”
听到这儿，轻鸿羽神色突然温和下来，却又觉得疲倦，他走到阿吟身后，双膝下跪，胸膛靠近阿吟，将头颅搭在她的肩膀上。
似乎是叹息着，真的很累，他说：“阿吟，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阿吟哼哼发笑，声音嘶哑难听，笑得比哭还看：“真好笑，是他们先不要我们的......”
“是他们把我们丢弃了，丢在了人间地狱里，吃人肉，喝人血，把我们变成了一个野兽，一个怪物，然后又突然仿佛着把自己当成神了，觉得自己该有些怜悯心，把我们两个找了回来，让我们融入到人类的社会。”
阿吟手指在空间随意的虚晃着：“然后我们终于像个人样了，他们就仿佛是在把狼驯化成狗一样把我们从野兽怪物驯化成人，成功后就用铁链捆着我们的脖子出去给大家晃悠一圈儿，好像在炫耀自己的功德和慈悲一样。”
“你说好不好笑？嗯？阿羽？你说好不好笑啊？”
她大概有些神志不清和癫狂了，自个儿笑的有些神经兮兮。
轻鸿羽只是默默地听着，双手搂住她的腰肢。
“不好笑，阿吟。”他说，“真的不好笑。”
“是啊......一点都不好笑......”阿吟突然止住了笑容，微微抬头，看着昏暗的房梁构造，模糊的轮廓勾勒着匠心独运。
她转过身，把自己缩到了轻鸿羽的怀里，颤颤巍巍的，像是一只寻找庇护的幼兽，漏出了自己原始的脆弱和需求，一如降生之时。
轻鸿羽紧紧抱着她，她的身体好冷，大概心更冷。
就跟还是在野兽的时候一样，两只幼兽在这个战乱频繁，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相互依偎，只有彼此。
闭上眼睛，阿吟叹息：“我好想问问他，等他来，我就要去问他，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让她孤独地死在宫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轻鸿羽轻轻摇晃着她的躯体，从喉咙里哼出没有任何情调的旋律，似乎是在哄着她。
人生之中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没关系的阿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会吗？”
“会的，我是你的哥哥，你的兄长，也是你的夫君，我们血脉相连，水乳交融，荣辱与共，生死相随，所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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