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心中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听着雨色，落座于小亭内。
白初扔了一块帕子给她，那全身被淋湿，如同落汤鸡的模样实在让人觉得可怜。
他原本没那个耐心去跟屈了了谈一些什么事情，她怎么想的，说实在的，白初并不在乎。
屈了了知道自己很狼狈，现在这一副模样如果去照镜子，她估计都会被自己吓死。
这个白府的所有女人都用着一丝不苟的妆容和态度去面对白初，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小亭无月纱，却有自然珠玉帘，飘飘落下。
湖水清幽，远处群山万壑，密集的雨纷纷落下，让水面上仿佛起了一层薄雾。
屈了了细细地擦着自己的面容，白色的帕子上有着胭脂的颜色，真是难看极了。
但是她还是极尽努力地擦拭着自己，整理着前头黏在自己面容上的发丝，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失败。
当所有虚伪的面纱被揭露后，她不知道是否有那个勇气去接受结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大概是冲动了吧，觉得不甘心，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那么信任一个人，却被所有人欺骗了。
那种感觉......别人怎能理解她不顾一切要去探求真相的原因？
只是为了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所以，她想知道能够让白初那样急匆匆地赶着离开，能够在天地间如此寻觅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白初看着她那些缓慢又仔细的动作，看着那张红不红黑不黑的滑稽面容，很搞笑。
可是，他笑不出来。
眼前这个女人也陪了自己一段时间，耗费了她的青春，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好吧，他是个混蛋。
一个深情的混蛋，可是那又如何？
就算要背负所有的骂名，他也无所谓，因为他背负的骂名早就已经多的数不清了，多几条也是不痛不痒。
婢女端了两杯热茶来，小心翼翼地，眼神偷偷瞥着白初的面色，他望着屈了了，看了一会儿，又望向湖边。
而看着屈了了，真是可笑又可怜。
婢女在心里叹气，一时间不知道心疼谁。
好像大家都没错，好像大家都有错。
将热茶放下，婢女怜悯屈了了，将热茶往她面前推了推：“屈姑娘，喝杯茶吧，暖一暖身子。”
白初闻声看了一眼婢女，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看着湖中的景色。
点点雨水荡开水纹，将一片清澈变得模糊，或者浑浊。
这里......后来他也经常独坐。
在一个又一个不眠夜，在思念的痛苦内喝酒挣扎，他只能独坐于此，想着跟她泛舟于此。
他们曾经想要通过这里离开，最后却失败了。
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收眸回神，白初低头，手捧上茶杯，在石桌上将它转动着。
瓷器与石器的摩擦声，在雨声内被遮掩，模糊不清。
“她......很好......”他淡淡开口。
屈了了一愣，眸光暗下去几分，面对真相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浑身发冷，浑身发软。
走到了真相的门口，她却想要退缩。
不想继续下去了，能不能卑微一点，哪怕知道他爱的不是她，她能不能放下这一切，就像能够容忍他院落里还有其他女人一样，容忍这一切。
“有多好？”她问，音调几乎是颤抖着。
还是问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背后也已经是悬崖了，想要退缩？
退不了了。
白初沉默了会，看向群山青雾处：“我曾经跟她一起泛舟，随风漂流，到过一个地方。”
屈了了双手碰上茶杯，想要借着那一份热意来温暖自己。
“那里是一片竹林，我们两个牵着手看见了一座长廊。”
“风雨长廊？”屈了了问。
“嗯。”白初点点头。
屈了了听说过，在一片小竹林内，建造着一座祝福夫妻永远幸福的风雨长廊。
牵着手走过它的夫妻，最后都会白头偕老，相濡以沫。
可是......到最后似乎没有哪一对夫妻能够达到“白头偕老，相濡以沫”的核心意思。
大多数都是相看两厌，巴不得对方早点死。
可笑吗？
不可笑，因为这是现实，爱情是一个不理智的东西，初时美好，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一份激情就会被磨灭。
喜新厌旧是个贬义词，可是你却不得不承认，每个人都会喜新厌旧，每个人也都喜新厌旧过。
所以爱情消散，只剩下“习惯相处”的亲情，以次为媒介，相处了一生一世。
这样还算好的，那些和离的，甚至发生人命的，才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白初拿起茶杯，轻呷一口：“我们成亲了，我带着她去了那里——当然，成亲之前我们也去过一次，也约定了要一生一世在一起，我还答应过她我绝对不会再找其他的女人，一生都只有她一个妻子......”
所以他才那么生气，生气他穿了红衣。
她不是他的妻子，所以她不配。
纵使沉迷，他也清楚的意识到她不是她的妻子。
“可是您还是找了其他的女人不是吗？一个又一个的。”屈了了略带嘲讽地笑道，抬起眸子看着他。
浅浅的眸色，是干净透彻。
哪怕被虐待，被差点卖入青楼，她的眸子也如此干净透彻。
所以白初在第一时间看到她时，才会失去理智。
白初点点头，并不否认：“我以为我能忘记......”
不过好像忘不了，因为她无可替代。
再也没有那种让他心动的感觉了。
“那么为什么那么生气？”她继续问，离真相越来越近。
“......你穿的红衣是正妻之色，红衣之上的昙花是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那个丫头，傻乎乎的，我说昙花不会开，她就真的坐在花园内坐了一晚上，结果昙花没开，反而把自己弄病了......”
虽然是责怪，但是那语气也颇为柔情似水。
他的眉眼也陷入了怀念，变得柔和不少。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输了，屈了了低眸，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她输得彻底，干干净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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