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
夜雨声烦。
北方干冷，素来夏季暴雨频繁。
六苑城的一场暴雨，似乎是带动了千里之外天云，白云生境河的中游，黑暗里的云墨，丹心闪动。
一箭一箭，击中着木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密集巨大。
内舱豪华之态令人瞠目，应有尽有，符合着白衫那“一切都要最好的来配自己”的理念。
平静的水面在黑暗里翻腾四起，波及着船身。
晃动得有些厉害，落羽觉得难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仿佛就如那水一样被雷雨搅动。
看着窗户外的漆黑，落羽脸色苍白。
这场雨来的突然又莫名其妙，打扰了白衫的性致，再加上让落羽难受，今夜怕是只能平淡如水了。
白衫递了一碗温水给望着窗户发呆的落羽。
“喝吧，对胃好些。”
落羽愣愣地回神接过：“谢谢爷。”
白衫坐在她身旁，看着那张美丽的小脸儿没了几分血气，嘴唇也淡了一些，瞧得让人心疼。
他的手，又被她绑了起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纵然有神泉，然而这受伤还不过一个月，里头的骨骼生长缓慢，如果不加固，只怕还会疼痛。
所以，她又把他绑了，这一次还是打了个蝴蝶结。
白衫依旧由着她，他自认为自己的包容心忍耐心都极大，只要不超过那一根红线，这点小事就当是闺房之乐了。
那两片薄唇贴着温水，加深一些红润，让嘴皮子显得有光泽了，不再那样死气沉沉。
白衫默默看着，眸里的深沉涌动。
其实她说胃里一种不适时，他还有些惊喜，虽然时间好像短了些，但是也临近了一个月。
把完脉，毫无反应。
升起的心又沉了下去。
电闪雷鸣，揭开一瞬间的天幕战场。
一口一口喝着温水，稍稍缓解了不适。
但是她还是心里难受。
握着碗，靠在白衫的肩上。
“不开心？”白衫搂着她的腰。
落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只是施夷光的背影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太大的印象。
这是曾经就已经了解的事情，她的丈夫有过很多很多女人，那一身高超的床上功夫也是如此而来。
并非为了享乐，只是从一开始就需要锻炼，塑造出更多的假面来迷惑对手。
纵然知道很多女人来找他要求一个名分，然而最后也不过像施夷光这样草草结束，落羽一直都把这种事情当做过往的一个故事，没什么触动。
未曾经过，便是冷血。
然而一旦看到了，看到了施夷光那落寞孤单的背影，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么多女人对他常年的的渴望执着，再到失而复得的惊喜，以及被现实打入地狱的绝望。
那么多女人，她也是其中一个。
曾经她也有极大的可能性，沦为她们其中的一个。
就像白衫对谢提析开玩笑说要把她送给他当妾一样无情，当时的她多么的伤心又无奈。
她只是运气好而已，成了他的唯一。
从他怀里起来，在那漠然的注视下，她走到窗前，玻璃制的窗户，雨水成股分流。
微微浅映着自己的脸，她才看到自己的神情是多么的不快乐。
“白衫。”她直呼他的名字，“如果我没有这样一副身体，我的结局大概比施夷光还惨对吗？”
没有这样一副身体，白衫就不会爱上她，再与她建立精神的相爱，如果没有这样一副身体，谢提析也不会把她视为唯一，执意要娶她为妻。
为“肉欲”而相爱，听起来是好肤浅的理由。
白衫耸耸肩，面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可是你的结局是什么呢？”
她的结局？
她的结局是受了大楚最优秀的两个男人的宠爱，也成了他们心头的最爱，被争来抢去，被他们护在手心里，愿意为她去挡下各种罪名伤害。
最后，以非纯洁之身之心嫁给了白衫，成了他往后余生唯一的女人。
这就是她的结局。
“既然如此，你所担心的都没有发生，就不要用那般责怪的语气跟爷说话，爷不担这没有发生的事的罪名，这对爷不公平。”
敲打着玻璃的雨，让她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在他们之间，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
落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白衫不爽地伸手：“过来，爷替你揉揉胃。”
落羽依言走了过去，被他抱入怀里，像个小孩一样依赖着他。
大手抚摸着上腹部的娇嫩，那一份厚实的安全感传来，沉浮不安的心也会渐渐归于平静。
“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头顶，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好。”
落羽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轻柔。
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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