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乌衣巷。
“真的？”落羽眼泪汪汪地看着白衫。
白衫擦了擦头上的汗，有些无可奈何地“嗯”了一声。
刚刚落羽可是连船都不肯下，还是他直接抱起来，一路扛过去的客栈里头的。
这妮子比之前瘦了不少，但没了一只手还是不太习惯。
不行，得养回去。
白衫微微掀开窗户，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外头的情况，想确认那个女人没有追上来。
不由得感叹自己脾气近几年来真是好了许多，刚刚落羽那样，若是换了旁的女人，别说去抱她了，他只会一脚踹下水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对于心爱的女人，总是无形之间多了几分包容。
能解释的解释了，信不信就得落羽自己心里怎么想了。
高处二楼，因乌衣巷地处水路，家内容易潮湿，所以房屋都是打了高的地基，近来水位上涨，屋内又有些湿润感了。
那里坊制的房屋，四四方方堆积，水路十字巷。
乌衣巷的人，水不深，也人人会水，爱水，敬水。
斜阳照入，潋滟泛泛，波光粼粼。
落羽瞧白衫那躲债主似的神色，对他的话也是将信将疑。
就她对白衫的了解，以及跟着他的这么些年，你要说她没对那施夷光起个歹心，谁信？
“爷可真没有，先不说她当时那身体，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就说爷当时受了重伤，哪有那个体力跟她玩闹。”白衫眼光瞥向四面八方。
敌人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也不会露在明处，除了施夷光，不知名的危险也是深藏不露。
落羽一听，非但没有放下心，反而上了床，盘着个腿，继续抱胸：“那你的意思是，若是她身体好，你身体也好，你们俩……就……就……”
说不出那话儿，她的脸在月纱下涨得通红。
“还有，什么叫你受了重伤就不做那事了，我这段时间还不是被你弄得……弄得……”
那些词儿，在床上说了千遍万遍，如今到了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落羽真想给自己扇两巴掌，明明做多了那些事儿，可是要从嘴里头说出来还是羞脸。
白衫微微一愣，复而轻笑，将窗户拉下来，挂好勾，只留一条缝通气。
靠在墙边，一身白衣，似有遗世独立之风骨。
“被爷弄得？你可得仔细想想，这段时日都是你趴爷身上自己动，那可动得勤快得不得了。”
落羽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
白衫笑的极坏，大步往她那儿走去，吓得落羽往床里头缩，白衫也不去拉她，只是坐在床边，侧身看着她。
女人真爱钻牛角尖。
也是真可爱。
“爷当时若是身体好，完成任务就直接回大楚了，哪里还会来这乌衣巷，更不要说遇见这么个麻烦女人了。”
落羽一听，细细咀嚼，觉得好似有那么几分道理。
人一旦气着了，脑袋就容易短路，原本很容易思考的问题一下子就给堵了。
但落羽还是不服气地哼唧唧了两声：“那你们不是说她活不过二十岁呢嘛，如今算年岁来，她比你还大两岁，如今可不就二十九了，这么大个姑娘还不嫁人？你说说你当时给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人家十几年就守着你，非你不嫁，还顺带有延年益寿的功能。”
这……
白衫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捏着下巴，思考着。
当时摸她的脉象，的确是娘胎不足，先天亏损，后天难补的征象，按理来说这会子早就化作一把黄土了。
也正是因为这么个原因，他想着十二年过去了，大部分对那件事应该都淡忘了，施夷光应该也死了，更何况他的模样也变化了些，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人算不如天算啊。
至于为什么非他不可……
“小落羽儿，那你觉得，你是给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算容貌身段，你只是爷见过的女人里算中等的，论身家背景，你同那云和月简直是云泥之别，论体质女色，爷也不是在这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你，还能找到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来……你说说，爷为什么就非你不娶？”
落羽一怔，呆坐在那里，半饷回不过神来。
“白三夫人”这个名号，与其说是她渴求的，倒不如说是他只想给她的。
为什么就非那么一个人不可？
理由太简单了。
有些手足无措，落羽低下头，手指头打架：“那……那怎么办？如今她追着你不放，这乌衣巷就这么大一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听你那故事，她家里在这儿估计颇有势力，若是喊人找起来，我们岂不是成了瓮中捉鳖？”
白衫沉默了会，眸子里头的笑意淡了下去。
没说什么，只是朝她招了招手。
落羽乖顺地爬了过去，坐在他怀里。
嫌那帷帽烦人，遮了大好春光，白衫摘了它，随手放到一旁。
那小脸蛋儿还是黑乎乎的，被他抹得有些滑稽样，没有一丝污秽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他，白衫看得心里欢喜，将她搂入怀里紧紧抱着。
满头清香，他要闻着这有自己气息的味儿，心里才能安心。
“既然没有旁的办法，那我们将住着一天，买些东西，明日上船就离开。”摸着她的头，以示安抚。
落羽点点头。
突然的，脑海里回想到瞧见那个姑娘的模样。
将死之人，凭着执念吊着一口气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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