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大启，有些冷。
但是很美，那明月仿佛如白云生境河之边而高高升起，银光飞流直下三千尺，落进这夜晚九天河水里，揽月入内。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水流拂过的声音。
落羽醒来，不是被冷着了，纯粹只是因为做了噩梦。
从白衫那炙热的胸膛里醒来，落羽呼吸急促着，抬眼看了一下顶头的白衫，他睡得安然。
他还在。
放下心，又更加往他怀里缩了缩。
船儿自个儿主使着方向，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水运这条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上岸归家。
白衫的伤已经不需要换药了，自己躺着切莫有什么大的动作妨碍骨骼的生长便可了。
想要入睡，可惜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有些闷闷的难受，船尾的方向，他们离那一片欢乐之地已经越来越远。
落羽起身，披上白袍，视线在白衫的脸上和远方来回转着。
两边都是她的向往，只是权衡哪一边更加重要。
几乎不需要思考，她选择了白衫。
拿出那枚同心结，在月色如华下观摩抚摸。
大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去动手做这个东西也真是为难他，更何况还是白衫这等从来视女人为累赘的人物。
她也是个累赘，可他离不开她。
她太喜欢在这儿的时光了，每日都简简单单的，来去自如。
有小孩儿的嬉笑欢闹，有他的温柔蜜意，头顶着木盆，整齐的步伐，赤足踏过清水石上流，悠悠歌声在山谷内回荡，伴以人生气。
同心结上，每一处的编织都是他的细心，那琉璃珠上的光泽，被他刻了一个“衫”，一个“羽”。
同心结是夫妻和谐，相濡以沫，并不是多么需要激情，只是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他是希望跟她永远在一起的，而不是只求眼前的一瞬快乐。
深知其意，所以纵然不舍，她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他走。
呼一口热气，将同心结放置胸口，底下那一只手突然拉着她的衣角扯了扯。
白衫眼眸只是睁开了一丝，永远是那慵懒自如的模样：“爷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离开爷的怀里，找不着你人了，爷还以为你跳河了呢。”
轻松又调侃的语气，让人鼻头一酸。
他得是多害怕她离开他。
想起那个夜晚，与他争吵不休，要求他不要再继续下去，也是这样，怀里没了她的感觉，让他不安。
目光瞥向她手里的同心结，被月色所笼罩的侧脸，美得让人惊叹。
“我可舍不得离你跳水。”落羽笑了笑，尽收眼帘的美丽，让人心动。
白衫起身，靠在她身上：“你倒是惯会哄爷了……”
她的身上总有一股清香，混着属于他的味道，闻着便很是舒心。
“爷，我们若是走水运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隐城？”落羽望着着悠悠无尽头的河面。
白衫闭眸小憩：“时不时也要上岸呆一呆，吃喝拉撒你还想在这小船上解决不成？”
曾经仿佛垂若九宫的贵公子，如今也沾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怎么？你很想那么快回隐城？”白衫转而问道。
回隐城，面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来自白初长兄如父的威压，为了保全白家而不得不出去杀人的担心受怕的生活，所有的风花雪月都会建立在无数亡魂与尸骨之上的宫殿。
还有更多……更多……
没有尽头的，一直到老到死。
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却是身在其位必须要去承担的。
白头到老，相濡以沫，有的时候看起来听起来都像是一句笑话，一句美好的笑话。
明知道是假的，也会为了这么一句笑话前仆后继。
为了这个男人，生也好死也好，她都逃不过。
落羽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我只想多看看别国的风光，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白衫失声轻笑：“怎么会……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不危险，爷去哪儿都带上你。”
他承诺过的，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双手抱膝，落羽枕在膝盖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被改了姿势，白衫没办法舒舒服服靠她身上了，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坐好。
“三郎，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将来的孩子长得是像你还是像我？”
白衫哼哼笑着，面容有些阴沉：“最好是像爷，你生的孩子若是不像爷，你就完了……”
许久不曾见这眼神，落羽被看的浑身发毛，下一瞬，他又恢复了柔情似水的模样，将她搂入怀里：“生出来再说这种事，然后女的像爷，男的像你……”
你说这个男人吧，就是矛盾，一边说着生出来再说这种话，一边又开始想着男的像她，女的像自己。
有些可怕，又有些可爱的男人。
“提前想一想呗，你总不可能一点儿都没有想过吧？”落羽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
白衫长长的“嗯”了一声，无奈道：“哪有空，像爷这种夜晚帝皇白天扶墙的，一心都在你这身体上，想着如何疼爱你了……”
落羽俏脸一红，从他怀里出来，嫌恶地“咦惹”了一声，颇为嫌弃的模样。
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到底是谁白天扶墙，这家伙心里没点数吗？
娇嗔地哼哼了两声，白衫笑的更加开怀，直直地躺了下去，舒畅地叫唤了几声。
小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就得有情也有趣。
向落羽招手，示意她躺下来，落羽收好同心结，乖乖地躺了下去，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怀里，永远是她的栖息之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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