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杯不醉的人，并非真的能喝酒。
他们只是心灵空明，没有烦恼阻碍自己。
白初呆在小亭内，望着那一年之内最圆最亮的皎月。
哭哭啼啼的声音终于停止了之后，他的耳根子回到了短暂的清净。
那些个女人都被他遣散，再如何身世悲惨，出去之后没有一技之长，可能随时都会死在街头，又或者为了谋生，没人会要白大将军的女人，她们只能将自己卖入那不堪之地。
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以色侍人。
只是这个男人不在乎她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喝的微醺，摇摇晃晃的脑袋，想起白日里那惊险的一幕，捂着脑袋傻傻地笑了两声。
透明冰凉的液体，随着月色而变了味道。
希望夜里能起一阵狂风，将他吹醒。
可惜，白日里那阴下去的天色不过是耍弄着玩玩，一下子便回到了晴空万里。
倒是身后的脚步声，将他唤醒。
回眸看去，花锦官负手，身入黑暗里，仿佛只余脚步声，下一秒又迈进银光内，半身明，半身暗。
白初微微一愣，想要起身，被花锦官一手按住。
那劲儿，仿佛能让他半边肩膀都塌下去一样。
“坐着吧。”花锦官毫不客气地坐到了白初对面。
从刚开始的惧怕，到如今的从容，其中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花涟都不怕他，身为父亲，大抵也了解了白初的几分心性，没什么好怕的。
人总是被自己吓死的，与旁人无关。
没有多余的酒杯，花锦官豪爽地就着整个酒罐子饮酒。
他素日里是个“懦弱”的代表，不出去鬼混，不参与麻烦事，少管闲事，不混迹于烟花场所，什么宴会若非君令，也是能推则推。
仕途走的很平淡，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只是这样老实本分地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咕噜咕噜的咽酒音，白初只是默默看着他。
重重地放下酒罐子，那哐当的一声，在这安静的夜色里格外响亮。
“白大将军，你知道吗？我真觉得，你配不上我的阿涟……”花锦官打了个酒嗝，手指头指着白初说道。
一个人酒醒了，另外一个有些醉了。
白初哼笑一声，拿过酒罐子，也是猛灌一口。
大口喝酒，那辛辣的液体顺着食道流向胃部，难受又畅快。
“我也觉得我配不上她……”白初撑着手，傻笑着。
花锦官一愣，低头拍着大腿，大笑了几声：“可是，我也觉得阿涟配不上你……”
两个都不相配的人，偏偏走到了一起。
你说他们哪里相配？
立场、政治、家国、过往、地位、年龄……没有一样相配。
可是爱情永远那么奇妙，你不知道月老那个家伙心里怎么想的，说是乱搭红线，又好似不是。
这两个人，看着看着，看久了，倒也像是天生一对。
白初也笑了起来。
“她睡了吗？”
花锦官捂着脑袋，太猛了，有些晕：“嗯……哄了好一会儿，睡着了……”
“没什么大碍吧。”
“呵呵……”花锦官又换了一只手撑着脑袋，“你觉得呢？你跟她……做了什么好事呢？”
倏地浑身一凉，那种被人发现了最深的秘密的羞耻感与不安，一起袭来。
“阿涟没跟我说，是我自己发现的，你们两个太不小心了。”花锦官从指缝间看向白初。
目光之内，是难得的澄明与冷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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