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白云生境河。
如同入秋的凉爽，山风从上而下，带过层林，奏响夏末最后的灿烂余晖，拂过倒影万物的水面。
纯洁无瑕的水性杨花，被这么一阵凉风吹的瑟瑟发抖。
很快，它就会枯萎，不见踪影。
其实让觉得奇怪，白云生境河的确是水质极为干净的地方，但它还是不适合水性杨花的生长。
这种花，喜热。
大启这等极北之地，十月份就已经是寒冬冷冽，这水面上都会结一层薄薄的冰，夏季短暂，都几乎不见秋季的转换过渡。
难以理解的生命力，又或者说真如了它的名字。
纤手拂过那柔软的花瓣，它的香味并不浓郁，只是丝丝缕缕的一星半点，还要被风吹散，顷刻便感觉不到了。
水面，落羽看着倒影中的自己。
所谓镜中花，水中月，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白衫小酌一杯，偶尔伸手晃悠着船桨，躲过那成群结队的水性杨花。
他不善饮酒，这些酒也是村民们自个儿酿的米酒，喝起来有些糙，比不得素日里那些琼浆玉液。
今天，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没有告别，有些事情，无论是为了自己也好，还是为了旁人，能够少知道就少知道。
落羽突然明白为什么白衫不愿意告诉她那么多事，不知道的人，有的时候便是代表安全。
水性杨花，要谢了。
这真是一种很奇怪又矛盾的花儿，明明生的白净单纯，却又叫这样的名儿。
哦……像她吗？也像白衫。
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身体却拥有着不同人的记忆。
敛眸回神，落羽看向白衫，他已然喝的微醺，双颊泛起红霞，那双风流的桃眼弯成了一轮明月，里头的高光似月皎洁，贴了一层薄浪，不同于旁的桃眼，他的桃眼眼角微微上翘，更显妩媚多情。
很容易就会被这样一双眼睛吸去了魂魄。
落羽真是佩服自己，当初刚刚入府的时候竟然能抵挡得住，没像水无她们迷失在了里头，最后尸骨无存。
见自己的女人这般瞧着自己，眼珠子都看直了，白衫微微一笑，放下酒杯，伸手去抓她，带着醉意柔声细语：“小落羽儿……爷好看么？”
顺他心意被揽过腰肢，乖乖躺在他的大腿上，温凉手指拂过她的面容，挑动着熟悉的味道。
“好看。”她答，握住那唯一能自由行动的手。
白衫笑容悠悠泛深，低头吻上她的额头，轻轻印上一吻：“爷的小落羽儿也长得真好看呢……”
好看吗？
这张从一开始就被他否定的脸，经过数年的精心调养总算跻身于难得的美色一列中，如今又因为数月的担忧和赶路而被破坏的脸，至今还不曾恢复完全，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好看吗？
不比他们这些天生丽质的，哪怕受尽风霜，依旧风采依旧。
一声鸟鸣传来，无数声回应，那低飞如十字的屈伸俯冲而下，身后跟着整齐的一队，飞快地掠过河面，突然利爪朝下，遁入水面，水花四溅，顷刻间便将一条鱼抓离了河内。
一声一声，在平静的水面炸裂开了无数朵清亮透明的花儿。
听着，白衫眯眸看向外头，收起笑容。
没注意到细微的氛围变化，落羽把玩着白衫那顺滑的长发，在手中无规则地变化着形态。
“三郎。”她喊。
“嗯？”
“三郎。”
“我在。”
“三郎……”
“我在……”
无可奈何的，白衫又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
不甘心的，落羽伸出手，将他的头颅向下移动，对准那红润的双唇，再请求他的怜悯。
交融着，吸吮着彼此的甜蜜，唯有这样才能心安。
很多时候，落羽都会这样唤他，要听到他不厌其烦的回应，证明他还在自己身边。
太多的生死让落羽害怕他的离开，害怕他又去做那些危险的任务，徒留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
吻得气息微喘，那口腔内沾了酒味儿的津液被红舌搅弄着，涂抹到了微肿的唇瓣上。
似乎是想要到了什么，白衫睁开眸子，那点漆入墨的瞳色泛起怪异，抽离那一片唇，端起一杯酒浅浅饮了一口，抬高着落羽的颈部，又吻了上去。
带一丝甜的米酒入了口，在唇齿间滋润着，漫过口腔的每一寸，由灵巧的两片交缠的舌头引导，肆意妄为。
一点一点顺着食管入了胃，暖暖的。
那水面余波未平，新的浪花一朵朵，卷起千堆雪。
深吻着，他恨不得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有些难受了，落羽微微蹙眉。
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眼角泛起了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白衫又爱又恨，最后只得纳入自己的胸膛内。
平稳的心跳声，落羽静静听着。
“我们走水运回大楚吗？”落羽倒是很喜欢这样，沿途看看这样的风景。
“水运？”白衫挑眉，思考了一会儿，环顾着这船，“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暧昧的凑到她耳边：“爷怕它撑不住……到时候我们两个光溜溜地掉水里咯……”
这个家伙！老色胚！落羽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白衫轻声笑着，两人耳鬓厮磨，静静享受着这一片安宁。
很快就会不安宁了。
想起大哥说的，有人将白衿真正死因告诉了他……哼……白衫抚摸着落羽的脸蛋。
看来还得来一次彻底的清扫，才能保证他跟她的未来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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