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成一线，再度迎朝阳升起。
身着纳衣的两名僧人爬上那至高点的钟楼，合力推动着钟杵。
“咚——”
第一声晨钟之声，绵远悠长，惊醒了树枝上的缱绻相依的鸟儿，小小的眼珠子开始观察这个新一天的世界，见了爱侣在身旁，又搭在对方的脖颈上摩挲。
外面的天间明月，都不如眼前的心上人。
悠悠转醒，日落清颜，不过相视一笑。
第三日，他们得下山了。
又是那两名僧侣来迎他们，路过那银杏树叶，细密的阳光在其中点点映射，心形的树叶落下，被花涟一手接住。
是两片，叶枝紧紧相连的两片。
护在怀里，花涟朝它虔诚地一拜。
“阿涟！”见她没跟上来，白初回眸喊她。
“来了！”
花涟将树叶藏在怀里，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白初伸出手，将她紧紧牵着。
两名年轻的僧侣在前头带路。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花涟问道：“两位小师傅，你们叫什么？”
“贫僧法号伽一。”偏高的那位回道。
“贫僧法号伽二。”
“那等于三？”花涟傻不愣登地摆出三个手指头。
两名僧侣沉默了。
白初憋着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没有得到回应，花涟摇了摇白初的手，眸光灿灿比朝晨：“夫君你看我算的对不对，就是等于三啊！”
白初点点头：“是是是，夫人聪明绝顶。”
得了夸奖，花涟才心满意足。
伽一和伽二对视一眼，在心底里叹气。
出了寺门，伽一伽二朝俩人弯腰见礼，白初和花涟亦拱手回礼。
“送已至此，贵客慢行。”
白初看了一眼那庞大的菩提树，树叶飘飘，又落满了地面。
一百零八种烦恼，没人可以消掉，就像这树叶一样，扫掉了原来的，新的又会覆盖。
人生是一场修行，这句话不假。
“敢问日照大师可在？”白初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巧了。”伽一微微一笑，“日照大师托我给白施主带一句话。”
“什么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过随心、随缘、随性。”
那天际的太阳，散发着它的温暖与光明，照亮着这个黑暗的世界。
僧人的早课已然开始，整齐的低语之声，那木鱼悠悠，随着钟声沉沉，齐齐从这光明之巅传向四面八方。
伽一和伽二再度向两人弯腰，便后退三步，转了身消失在那禅院深深内。
真佛，未必是神明。
他也有可能是个扫地僧，也有可能是个小女孩，可能是那夜晚中飘落的一片银杏树叶，可能是一段凄美的人生悲剧，还有可能……是某一句话。
再度看了一眼这整座扶风寺，至高点的钟楼，那黄褐色的身影，长眉飘飘，身穿袈裟，向阳而站，恍若神明。
朝他颔首，白初转眼看向自己的那个小姑娘。
花涟在那菩提树影下，双手伸出，要去抓那些树叶，小脚步踮着，喜欢那光影斑驳下的飘扬，欢快的笑声融进了那沉稳内。
笑着向她走去。
他要带着她……带她去天涯海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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