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会来隐城是出乎意料的事情。
“今儿是染墨的生辰，我想来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是个什么模样。”凌霄解释道。
他的手心里牵着一个雪白的奶娃娃，眉眼精致，颇为白染墨的天骨。
当了一年的父亲，学着自己如何照顾一个小孩，从零开始，换尿布，哄她入睡，哄她吃喝，逗她开心……这一件一件下来，凌霄也憔悴了不少。
他的胡子长了些，一直都没来得及去搭理自己。
你说他累吗？他自然是累，可这是他跟白染墨的孩子，这是他们两个仅剩的一点联系，无论如何，哪怕是豁出性命，他也会护着这个孩子。
落羽引了他去白府的祠堂内，那儿供奉着白染墨的灵牌与骨灰。
灵牌上只写了爱妹白染墨灵位，不冠任何人的姓氏，以自由之身入了轮回。
凌霄带着白霜序跪下，白霜序年纪小，不太懂这些事儿，时常吵吵要娘亲，却又不知道娘亲去哪了。
烛火照亮着那三个字，凌霄默默看着，心如刀绞。
仿佛还是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见她。
倾国倾城这样的赞美绝色女子的成语太过沉重，他素来不肯轻用，可是在面对白染墨时，他反而觉得这四个字配不上她。
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嗔，皆在那个冬雨阵阵的夜晚化为一把烟尘，随风而逝。
如果不是有了白霜序，凌霄自己都不知道会消沉到什么时候。
白霜序搂着凌霄的手臂，指着那灵牌的上的字，奶声奶气地问了句：“爹爹，那是谁啊？”
“你的……娘亲……”
每说一个字，凌霄都觉得自己心被人割了一刀。
一刀一刀，难怪色字头上一把刀，真真的杀人诛心。
“娘亲为什么在那上面？”白霜序不解道。
凌霄温柔地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因为娘亲睡着了，是因为霜序你哦，你的娘亲为了你睡着了。”
“那娘亲什么时候醒呢？”
落羽在一旁听着，心有不忍。
那个女人再也不会醒过来了，身躯早已化为灰尘，被封锁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盒子内。
小小的女娃，一出生便没了娘亲，哪怕白染墨是拼了自己的性命生下这个孩子，为了她的未来殚精竭虑，乞求着白衫将她带出宫去，可是那伟大的母爱中又包含了肮脏的算计。
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白氏，给了自己的哥哥们，却独独不曾为了自己。
凌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难过的情绪占据了五脏六腑，泪水模糊了视线。
落羽走上前来，笑着蹲下身子，捏着白霜序的小脸蛋儿：“霜序，可还记得我？”
白霜序搂着落羽的脖子：“三伯母！”
没有母亲的她很黏落羽，落羽是那个唯一能够带给她母爱的人。
“诶……”落羽紧紧搂着她。
“三伯母，我的娘亲去哪里了啊？为什么大家都有娘亲就我没有呢？父亲说她睡着了，可她为什么不醒过来看看霜序呢？是不是霜序哪里做的不好惹她不开心了？”
她的疑惑是一个死结，再也解不开了。
落羽亲吻着白霜序的脸颊，柔声说道：“你的娘亲是个很伟大的人，虽为女儿身，却也很拼命的保护着这个国，这个家，以及为了保护你。”
“她是大将军吗？像大伯父那样。”
“……”
落羽沉了一口气：“是的，她是大将军，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故有谁言，女子不如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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