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马车停在门前。
咫尺之间，他从马车上下来，红衣似火热烈。
她满脸泪痕，看着记忆里这个跟她纠缠了七年的男人，她再一次卑微地跪在地上，跪在他面前。
七年，弹指一瞬。
他是满手鲜血，她亦如此。
那张怎么寻也寻不到的卖身契，此刻送到了她眼前。
“期限已到，你自由了。”
十二岁入府，被卖七年，如今她已经十九岁了。
怔怔地接过那张纸，白纸黑字在眼泪下融合到了一起，什么也看不清。
她......自由了......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了。
今日是她的生辰，那满手的血红却让她绝望。
女儿没有了，丈夫也没有了。
“小落羽儿，看在今天是你生辰的份上，本公子让你选一份礼物吧？”他挑眉，蹲下身子捧着她那完美的鹅蛋脸，“第一个呢就是本公子给你一笔钱，一笔足够终生不愁吃穿的钱，你可以离开这儿想去哪去哪。”
“第二呢？”她问。
他的桃花眼弯成了一弯明月：“第二个自然是嫁给本公子，成为白三夫人，本公子会八抬大轿将你明媒正娶进白府的门。”
“你，要选哪个呢？”
她有选择的权利了吗？
其实有很多人问她，你到底爱白衫还是谢提析？
她两个都爱。
他曾经问她：“我若死了，你会难过吗？”
她会。
他是她的初恋。
初恋都是刻骨铭心的，只是她不敢承认。
你要明白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太靠近他了，你了解他的薄情与多情，他可以上一秒同你温柔缠绵，下一秒就像那个婢女一样被他淹死在水里。
你要她如何敢靠近？
她控制了自己的行为，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他说她不好看，她就一直质疑自己，觉得自己不好看。
他说她要听话，她就乖顺得像只猫。
他开心她也开心，他难过她也会难过，他的所有喜怒哀乐就是她的喜怒哀乐。
她不想承认这件事情，可事实就是她第一眼见他时就动了情。
那颗心悸动着，随着他的温柔撩拨，情意绵绵而沉沦，但同时也畏惧。
又爱又怕。
这样的日子太累了，一份不敢奢望的感情让她自卑到了极点，所以另外一个男人出现了。
谢提析将她从那份黑暗中拯救了出来，他会大胆地向她诉说爱意，无止境的包容和对她好。
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所以她把那份爱意从三公子身上转移到了谢提析身上，谢提析多想带给她救赎，可是那已经被三公子定型的思想却始终难以被改变。
依旧卑微怯弱不敢反抗，随波逐流。
这尘世间跟她相同经历的女人何其之多，那一份无奈和悲哀也同样多。
她们都是那不适合生长在江南的鸟，谁能适应环境，谁才能活下去。
反抗？凭什么？你可知代价是什么？那些人站在道德制高点蔑视她们的卑微，指责她们为何不反抗，可是你要她们拿什么去反抗？
想反抗，只是没有能力，她早已习惯待在黑暗里，把自己浸泡在那淤泥中发烂发臭。
跟那个男人一起，共同生死。
谢提析是她高攀不起的男人，他阳光，像是天神下凡前来渡劫，带给她无限的希望，她唯恐自己身上的肮脏会玷污了他身上的光辉，使他蒙尘。
她真的很爱他，早已超过了对三公子的爱意。
怎知良人相爱却未相守。
她想，大抵这辈子都逃不开那个男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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