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城。
今夜无月，黑暗中飘雨如丝。
这世间，千防万防，自以为有云追鹤做保便可不惧怕白衫，却没想到还是挡不住白衫。
真是阴险至极的人！连亲哥哥都给他利用透了！
婚期已过，那些拿了请帖却没有见到喜宴的人在私下里还不知要怎么评头论足，谢老夫人更是逼问他落羽去了哪里。
皇帝那边私下授意让他尚云和月，答应他未来前途无量，荣华无双。
一件又一件事情压了过来，让他喘不过气。
谢提析硬生生将手里的茶杯捏碎，些许碎片扎进了手心肉里，疼痛唤回他的理智。
“为师劝你放弃她罢......”
谢提析想起他赶回风花雪月那一天云追鹤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么一个毛毛细雨的天气。
“提析，这世间女子众多，你实在不必为了她急躁，那样只会暴露你的缺点，你也看见了白三郎为了她跟白二郎闹成这样，说明白三郎对她也是真心，倒不如让她好生呆在他那处，少牵扯出这许多麻烦事来。”
真心？
谢提析怒极反笑，从袖中拿出那根红绳金铃铛砸在地上，铃铛的清脆声随着金身滚动而发出。
他指着它：“真心？！你知道白衫把这根红绳金铃铛系在她哪里吗？”
云追鹤低眉看着那制工精致的金铃铛。
“腰！”谢提析吼道，“师父！除了青楼女子，谁会在自己腰上系一根红绳！？”
只有那卖身的青楼女子，才会如此，以告诉客人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线。
“那个何姑姑！那个洛曦！那个木盒子里面的东西！什么对她好？！都是假的！都是白衫安排的！”
“她的父亲哥哥嗜赌狎妓，也是白衫吩咐人去干的！”
“他送她的生辰礼是一面苏绣的几罗猫双面绣圆扇，几罗猫是大梁出了门的温顺，他将她关在地下室的机关是鸟笼！他对她永远在心灵上和身体上折磨，却又摆出一副温柔的模样对她好！”
青衫渐湿，昏暗的天空，雨水拍打着竹叶。
“你想说什么？”云追鹤看着自家徒弟难得如此狰狞愤怒的脸。
只是一瞬，谢提析像是平静了下来，暴起的青筋消退了下去，自嘲地哼笑：“师父......这不是真心......”
“这是......驯兽之道啊！”
轰雷落下，在云层内阵阵，惊了尘间安土，划破了虚伪的遮羞布。
你怎能相信一个常年玩弄女人，杀人如麻的无情之人会有真心？
师徒两人对视着，云追鹤脸上并无半分触动。
“提析，事物有两面性，人也有，你看到的也许是真相，但真相也许不止这一个。”云追鹤转身面向外头，“扪心自问，曾经......你不也想杀了她吗？”
曾经，就能代表现在吗？
谢提析将手心里的碎片一点一点取出来，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任凭那血液缓缓流出。
秋风瑟瑟，冷寂枯寒，卷起千堆落败。
举起那血淋淋的手，满目鲜红晃人眼。
“曾经是不能代表现在......可她如果知道了这些事情的真相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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