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笑了，她似乎猜到德妃眼中看不懂的那抹神色是何物了。
“德妃娘娘，”凌若瞥了眼四周，唤了声德妃。
德妃不解，顺着凌若的意思往前凑近了些，却听闻凌若放轻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深居后宫，却惦念不该妄想之人，皇上可知道？”
德妃猛然瞪大双眼，有一瞬间的惊慌，止不住往后退开一步，身形踉跄。
“你……”德妃瞧着四下无人知晓她们只见的对话内容，稳了稳心神，面上有不悦，声音也不似原先的温和：“摄政王妃此话何意？莫不是要空扣污名？”
凌若闻言，唇角绽开魅惑的笑，美艳风华似要盖过满院子盛开的花。
分明是五月天，德妃看着凌若的笑却觉得浑身生寒。
“德妃娘娘入宫好几年了吧，看着消息倒也挺灵通的，你惦记谁那本妃管不着，但最好还是莫要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我家王爷可见不得我受欺辱。”
手中折了朵玫瑰花，把玩两下便塞到德妃手中，朱唇轻启，道：“啧，有的花可是带刺的。”
言辞意有所指，德妃是个聪明人，定是能够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的。
瞧瞧，她不愿意说明来意，那自己便只好先开口了。
女子爱美，后宫女眷更是重保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皮肤细腻，身子矜贵得很。
手上传来刺痛，德妃低头便见着指腹被凌若塞入手中的玫瑰刺破，沁出血滴来，鲜红炫目，一如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扎人得紧。
德妃怎能听不懂她的意思。
倒是不解，摄政王妃一不在宫里住，二来他们不曾相识，隐在内里的心思向来不曾外露半分，怎她倒晓得了？
想到此处，德妃脸上又挂着端庄温和的笑，心下安然。
凌若自是注意到德妃的变化，笑意半分不减。
惯是勾心斗角的女人，任凭哪个没有些手段，便是再跳脱的性子，磨砺久了也成了沉稳的人，但凌若不在意。
左右不过看德妃对她有些图谋，便只是将猜测说给她听罢了。眼下她的反应早也说明了些东西，凌若倒也没有揪着此事不放的意思。
“花着实艳丽，德妃好生赏着，本妃有些倦了，便瞧瞧别的热闹去了。”
正要离开，察觉到德妃的手向她伸开，微微侧身避开了。
凌若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想要拽着自己的那只手。
“德妃这是何意？”
德妃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不作解释，“承善公主便不好奇为何下嫁南陵？”
德妃抛出诱饵，待凌若这条鱼上钩。
凌若察觉到称呼变了，目光凌厉，盯着面前的女人似有暗流涌动。
饶是德妃见过不少人，还是被凌若这神色看得心下一惊。
只见凌若倏然笑了。
这便是她寻她来“赏花”的真正目的？幕后之人当真费尽心思，不过……
“瞧着德妃知道的还真不少呢……倒是叫我好奇德妃是谁的棋子呢？莫不是你这主子还妄图……夺权篡位？”
凌若凑近德妃，用仅两人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说着。
德妃一愣，摄政王妃的话出乎意料之外，叫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亭台小谢有些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不远处本不应当相熟的二人身上，倒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明艳的笑却让人兀自觉得她们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的二人却是在较劲。
这位王妃的反应过于叫德妃出乎意料，索性挑明了说：“王妃就不好奇为何有人费尽周章追杀你与王爷？”
凌若略有几分诧异，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没接茬。
对于某些事她有些线索，还犯不着做上钩的鱼，与此同时，心中有了计较。
糕点茶水过半，独独赏花颇有些无趣，便在这时不知哪家姑娘提议学一学那文人雅士赋诗一首。
凌若兴致缺缺，半天不见皇后有何动静，倒是让她清楚地看见后宫女人和各家小姐们的算计，无趣得紧。
正闲着，神态端庄的妇人走来，这可不就是皇后嘛。
“摄政王妃，怎不同大家一起赏花作乐？”
“皇后娘娘。凌若自知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便不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了。”
皇后莞尔，而后二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
“本宫听闻，德妃与王妃相和，甚是欣慰，德妃善解人意，贤良淑德，想来王妃也是如此才与她一见如故，若是闲着无趣，王妃入宫来玩乐也好。”
凌若笑着应下，心中不免无语，这话不知听了几回，也不知盼着她入宫干嘛。
待日头西下之时，赏花宴可算结束了，凌若方才走到马车旁，君七便迎上来。
宫内耳目众多，马车除了城君七才开口：“王妃今日在宫中可一切安好？”
凌若略一思索，道：“不过一个赏花宴，便是鸿门宴也不能奈我何，倒是无碍。不过，你顺着德妃查查，想来应当是与几次三番行刺你家王爷之人有关。”
君七闻言一震，连声应是：“此事属下会禀告王爷，王妃放心。”
凌若闻言没说什么，脑海中终于想起那颀长的身影，说来此行西北多日，恐是到了吧。
西北之地。
行军多日，浩浩荡荡的队伍入了西北境内，虽不算酷热，却还是叫将士们盔甲下衣衫尽湿。
京都距西北不足十日行程，适逢雨水充足，阻碍士兵前行，故而抵达北城之时已是五月下旬。
饶是军队将领踏破山河、征战沙场见识广阔，仍是为西北境内的境况捏了一把汗。
据北城附近一个城镇的百姓所说，西北一年半载不曾见雨水，如今却是暴雨一连数日，不堪其苦。
一番查探下来，方才确认北城几乎成了空城，连番骤雨，一片狼藉，城墙沁水摇摇欲坠。
城内几具腐尸泡得发白肿胀，阴沉的天色一如将士沉重的心。
此次出行主帅乃一名武官，副帅则为文官一名，本该是二人拿主意，可摄政王名为军师，二人又晓得其旷世之才，怎敢居于其上。
今日天色暗沉，但未见有雨。
是矣，城上高台之上，一众愁眉苦脸的将士以君夜寒为主位围坐一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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