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竹不归还得卧床，不得下床走动，秋雨得自己去购置年货。
她觉得自己真是造孽。
她不太会，往年都是竹不归一人操办，还有一年是直接在烟府过的年，根本没她什么事。
秋雨甚至都没有对“年货”这两个字有什么具体概念，这不就遭报应了吗？
竹不归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去，他才遭遇刺杀，若是她再一个出行遭遇刺杀，而且没他这样的好运气死了，竹不归非得疯掉不可。
秋雨表示她是白天出去，如今街面里坊中购置年货的人那么多，谁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刺杀？
说来竹不归也是活该，大半夜的，几乎是单枪匹马的，而且他回到京都本身就有许多争议，有些人巴不得他赶紧挂掉，这不就给人当活靶子了吗？
在秋雨的据理力争之下——主要是竹不归真的不能动，一动就渗血，所以加上廖嬷嬷还有管家，四个人先商量着写下来要买些什么东西，然后他们两个再两个人护卫丫鬟陪着她一同去，这样竹不归也能放心些。
首先是春联，秋雨打算坑骗一下自己的夫子，说两句好话，甜言蜜语的，那个夫子老喜欢她了，而且他的书法试试赫赫有名的。
其次是鞭炮，这个管家挺熟的，就交给他去办，至于是挂炮还是小孩子玩的，到时候具体行动。
还有食物，从肉类到蔬菜到水果到点心，琳琅满目，列举出来听得秋雨脑袋都要晕了。
竹不归还补了句：“吃的时候不见你晕，记的时候便觉得晕了。”
哦，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要不是碍于竹不归是个病人而且两个人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秋雨估计就要扑上去打人了。
那不就就是记吗？反正管家记，她去选，也不是她做。
还有一些衣着——这一点竹不归已经定制好了，只需要秋雨去取了。
为此秋雨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她还真是有点期待自己的新衣服。
压岁钱是必须的，新的火炉也得买，至于什么甜粿、菜头、长年菜、纸张、竹器、瓷器、玻璃、奉鬼神......
“哈？这些都是些什么啊？”秋雨走到官家面前看，她看着条条框框一大堆下来的，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量当真是稀少。
没几个看得懂的。
廖嬷嬷倒是笑着扶着她的肩膀：“不碍事，往后的日子还长，你多接触接触，亦或是这一次你亲自全程办下来，保准你一回生，二回就熟咯。”
日子还长。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莫名让秋雨心情垮了下来，脸上掺杂了一抹阴色。
她跟谁的日子还长？还是说自己在说自己的？
小丫头突然不说话了，竹不归看着她脸上的不对劲，心头一紧，喉结滚滚，藏在枕头下的手紧紧抓着拿青丝镯。
那已经要送出去却又被她暂时拒绝的青丝镯。
竹不归心头跳的厉害，总觉着自己会失去她。
收拾着，只留了两个侍女在家里照顾竹不归，秋雨便带着管家还好廖嬷嬷出去了。
马车上，秋雨看着街面上的人，红色的鲜艳已经开始侵蚀这个虚无白缥缈的世界，像是大片纯白之中突然升起了希望的色彩，也像是纯洁之中染了鲜血。
今日出了太阳，哪怕并没有多少暖意。
行人也多，来来往往的，道路湿滑，还有薄雪，脚印在上头凌乱不堪，深深浅浅各自交集。
小孩子尤甚，他们还小，对这个世界只带着最美好的希望，完全看不下底下的污秽，笑声绵绵，玩着雪，扔雪球，打雪仗，脸颊通红，手也冻得通红，却以毫不畏惧寒冷。
秋雨像是想起了前年，她也在玩雪，还有大前年，她还是在玩雪。
跟时景，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却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参加这些无聊的活动。
那个时候他就喜欢她了吧？
秋雨不明白时景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只是觉得不太值得，虽然值不值得她自己说了不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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